第十章 十八

“2022年，8月16日，我们阿严十八岁了。”

严浩翔被一群人围坐在中间，挨着马嘉祺。

全黑的房间让面前的VCR越发晃眼，吵吵闹闹的短片倒也烘托气氛，只是他全程的视线随着马嘉祺，看着他举着手持摄像机陆陆续续找齐了几个队友，听着他引导大家齐声喊的那句，

“严浩翔，生日快乐。”

严浩翔真的特别感谢这个，之前只够他坐半个屁股的沙发，大家挤在一起变得理所当然，他们攥在一起的手，藏在身侧，也变得理所当然。

吃完蛋糕，结束叽叽喳喳的直播，已经凌晨两点了。但他在等，在等一个人。

当他快要睡着时，门开了，带来一阵风，进来的人放了什么在床头柜上，然后自己坐在床上。

严浩翔眼都没挣，翻身靠近。

“呵，小孩不怕靠错人啊。”马嘉祺往里蹭了蹭，整个人坐在床上，手搭在严浩翔的脑袋上。

“这么久，我都要睡着了。”严浩翔往旁边靠了靠。

“所以，哥哥的生日礼物，还要吗？”马嘉祺摆弄着手机。

严浩翔强撑着起来，整个人瘫在马嘉祺身上，手半挡着眼睛。

马嘉祺打开旁边的投影仪，亮度调低，

“今天是2021年12月12日，十九岁的马嘉祺祝十八岁的严浩翔生日快乐，你终于长成了期待已久的大人。”

又是这招，被马嘉祺玩烂的，可严浩翔就吃这套。

一共二十分钟的视频，记录了严浩翔的每一次拍摄，节目，主持，外务，甚至有被裁掉的原创舞台，还有正月十五的月亮，倒春寒的雾凇，枯树丛的迎春花，大到可供七个人乘凉的树冠。

“我只希望，在很久以后，当我哪都去不了的时候，可以有的回忆，可以让我觉得，活够本了。”这是马嘉祺在记录路边结伴回家的初中生的时候，跟他说的。

马嘉祺就是喜欢为未来做打算，严浩翔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连养老院都已经考察好了，当然，给他自己住的。

严浩翔则是坚信，自己不会有那一天，他觉得，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是件很酷的事情。

现在他想，如果在那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会有一家养老院，那最好不过了。

那时候的他们，会不会去找和照片里一样的晚霞，会不会养一只比六斤还不爱洗澡的小狗，会不会爬上一座肥沃又贫瘠的山上找会说话的鸟，会不会在无国界的海边听塞壬唱歌。

爱这个字经常被人滥用，马嘉祺害怕脱口而出的真情被视作轻浮，于是他换成了依赖，换成了过度的分享欲，换成了下意识的亲昵和偏爱。

但他觉得不够，对严浩翔来说不够，他把他从伤疤上拽走，告诉他别拘泥于尘埃，在他生出要强的荆棘时，他给了他不顾突刺的拥抱，割舍了沙哑悲叹着的少年。

“马哥，我给你搞到极光了。”那是严浩翔送给马嘉祺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同映在手臂上的翩跹月色，递到了马嘉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