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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改弦

琉璃香蜜之隔岸

凤寰宫

今日难得休沐,邝露闲来无事将柏麟赐给她的灵枢剑拔剑出鞘,幻化出仙帕打算好好擦拭一番。但一旁玩毛线球的赏雪看见灵枢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它好奇地打量着灵枢剑,还不安分地伸着毛茸茸的小前爪想去触摸灵枢剑身。

“赏雪,不可。”

轻柔地把赏雪抱到一旁哄开后,邝露仔细端详起灵枢剑来。不看还好,这一看倒是让她看出端倪来了。

这剑,居然没有开锋?

邝露一愣。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摸着剑身,被它钝得简直要目瞪口呆。

这时赏雪也一蹦一跳地卷土重来,在灵枢剑上欢快地蹦跶。

邝露手托香腮,有些郁闷地用手指在剑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腾蛇艳羡到眼红,实际上却钝到连在手上划个小口子都艰难还不如杀猪刀好用的灵枢剑。

帝君到底为什么要赐给她一把没有开锋的剑啊?

还上斩昏君下斩谗臣,怎么,这剑是瞧不上她,对她有意见吗?

等会给帝君送吃食的时候得找个机会问问。

哪怕已经加官进爵成了帝枢上仙,可柏麟根本不给她机会做富贵闲人,她不仅要维持中天神殿的日常运转,还得继续解决神兽们以及柏麟的温饱问题,简直一刻都不得闲。

她曾想过把毕生绝学都传授给柏麟拨给她的侍女漱霜,她话音刚落适逢柏麟也正好吃完了一片桂花云片糕,他甚至头也不抬好整以暇地来了句:“甚好,不过业精于勤荒于嬉,再好的手艺不练也会生疏荒废。”

同意了她培优育才授人以渔的无私请求的同时,他又冷酷无情地断了她企图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念头。

她能怎么办,只能笑着点头称是。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不晦气。

邝露微叹了一声,捏诀收好灵枢剑。刚好桂花糖稀要熬制好了,她便将串好的山楂贴着熬好的热糖上泛起的泡沫轻轻转动,裹上薄薄一层来蘸糖,尔后放置在她特意寻来的饮冰凉玉上冷却。

柏麟口味清淡,不嗜甜,却偏爱桂花香气,棠梨帝宫的桂花开得极好,每回她去给柏麟呈交奏折议事完之后,都会去采摘一些上好的桂花收集起来熬制桂花糖稀,以取代柏麟不喜的仙蜜琼露,来专门给柏麟做清甜口味的糕点。

每次用仙蜜琼露入馔,哪怕她已经放得很克制口味已经十分清淡了,柏麟总是浅尝辄止,她本以为柏麟是不重口腹之欲,可后来她效仿人间熬制糖稀,每每她以桂花糖稀作甜调制成的糕点,柏麟便比平常显得胃口要更好一些,于是乎,她便不再去采集仙蜜琼露了,而是收集枝头桂花,等公务闲了就熬糖稀。

中天从中央到地方沉疴积弊良久,邝露一开始确实也焦头烂额,忙得头晕脑胀,脚不沾地,但所幸中天诸臣尚算配合,所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邝露手捧一碟糖稀葫芦和一壶果酒到棠梨帝宫主殿时,柏麟正凝神挥毫作画,于是她没有出言打扰,施了一礼后将吃食放置在他触手能及又不会妨碍他挥毫的地方后,静静地站到一旁候着。

不多时,一幅气势恢宏的泼墨千里江山图跃然纸上。邝露虽不懂作画,但她能从中感受到大气磅礴,直觉柏麟这画作画得应是极好。

可柏麟似乎不甚满意,眉峰微微颦蹙,邝露看得出来他打算捏诀销毁此画,于是忙不迭地启声转移话题来制止:“帝君容禀!”

此举果然奏效,柏麟背手回身似有些不解地望着她。赏雪似乎也被她忽然的高声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瑟缩到柏麟脚边。

感受到脚下的异动,柏麟侧眸看了脚边的小玉兔一眼。

“赏雪,快过来。”邝露有些着急地向赏雪招手。

可赏雪硬是不听她的,还在柏麟的丝缎靴面上颇为享受地蹭了蹭。

柏麟稍蹙眉,捏诀施了个法,转瞬赏雪便现于他的掌心。邝露误以为柏麟要处置赏雪,着急地上前想要求情。

“帝君赎罪,赏雪它……”

但柏麟并非要对赏雪不利,只是随意地把它放到玉案上。“你要向本君禀报什么?”

“噢,中天上至中央下至地方之沉疴积弊深重,要正本清源实非易事,微臣愚见,不妨先从中央机构着手改弦更张,厉行变法,若行之有效,再在地方推行。”

柏麟略一挑眉,但神色似乎并不反感,而且他对她的想法也有点兴趣,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冷峻的神颜在目光触及糖稀葫芦时有了些柔和,柏麟伸手取过一串糖稀葫芦坐到上位,接过邝露呈交的手札。

“中天诸臣并非全然庸碌,效率低下应是不得法门,微臣据实整理了几分手札章程,请帝君过目。”

柏麟听着邝露的讲解,一边认真翻阅手札,一边细品糖稀葫芦,不时点点头,不知是满意手札还是满意糖稀葫芦,亦或是都满意故而心生欢喜。

瞅见柏麟将一心多用发挥极致,凝神听讲还专心研判着手札的同时,还一本正经地吃着糖稀葫芦,反差之萌让邝露觉得向来淡漠冷静的他竟也有如孩童贪吃般可爱的一面,本来严肃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欢快。

“微臣打算试行二府三省三司制,设政事堂统管政务,下设三省,行中书省负责起草,门下省负责审校,尚书省下辖司吏司、司礼司和司刑司负责执行落实,可再设监察御史对仙官行监督考核之责;另设枢密院选拔和管制天兵要务,统兵权由枢密院执掌,帝君则手握调兵权,统调分离,防止兵变。”

“继续说。”

柏麟颜肃正色,正襟危坐,认真听取邝露的提案。他果然没有看走眼,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藏,每时每刻都叫他惊喜。

“二府三省三司间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但又能互相监督牵制,以防大权独揽,专权独断。”

柏麟细细琢磨了下,发现邝露所提的每一点改弦更张其实都是冲着太巳府在九重天的权位去的,看来她心里对功高震主权倾朝野已有了阴影。

“你想通过分权来达到中央集权?”

“臣愚见,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专权擅权不管对谁来说到底是个隐患,中央强而有力,无论对天界抑或是它界都有裨益。”

柏麟合上手札,放到一旁。“便依你所言去办,你办事进退有度,不必事事向本君奏报。”

见柏麟冥顽不灵,邝露轻声提醒,“帝君,专权擅权无益于天界。”

“卿之职权乃本君亲授,本君授得,也收得。”柏麟全然不把邝露的提醒放在心上。他既信她,自然不会疑她。“可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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