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公爵出门,书房已然收拾妥当,那位知心的好管家也恰逢时宜的送来今日所要处理的公务文件,那些薄薄的,轻飘飘的纸张,被装在一个又一个整齐的信封中,勾引着好奇心去窥探,但我深知自己现在不应该再呆在这里了,曾有无数的潜伏者冒着生命的风险就为了这几滴墨水的重量。
就在我思索着要如何开口向公爵大人为布丁辩证清白时,我瞥见那银色托盘最上一封信的纹章。
红色的火漆印章上清晰可见一只踏蹄之鹿,五枚象征财富的金币点缀其间。
这是,斯坦利家族的纹章!
不过既然都已经是未婚妻了,有信件的往来似乎也不奇怪,但怪就怪在,在封口的印章间,还夹了一株铃兰。
某种特殊的暗示吗?
我来不及多想,现在实在不适合再带下去了,托马斯似乎在刚刚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该说不亏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吗?机警得倒着实有些烦人了。
握住门把的时候我清晰的感受到掌心粘腻的触感,深吸一口气,装作从容的推开门,刹那间,浓郁的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植物类香水的微妙的嗅觉体验,如同朝着鼻子直直来了一拳,险些没熏得我昏过去。
吊灯的碎片散在厚重的地毯,琉璃石头闪着光,散在晕出一大片湿意的羊毛地毯,莫名叫我有些心惊。
“安哥拉……”公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时,冷汗正好滑下额角,恰当的给人感觉我是被外面的环境给吓到了。
他已经拆开了那封信,斯坦利家族的纹章被粗暴的划成两瓣,蓝眸一眨不眨的扫荡那张背向我的信纸:“在那些辛勤的女士打扫的时候给她们添麻烦可不好。”
我只得将门关上,托马斯眯着眼睛似乎在用余光打量我,我局促的擦了把汉,直接无视掉了,“哦,这可真是我的失误,幸好您在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前制止了我。”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那双眸子抬了起来,微微的笑意闪烁其间,跟只漂亮的大尾巴狐狸一样:“毕竟拿钱办事,不是吗?”
对对,我附和着,心中恍然想起曾经公爵家的家徽,上面似乎也有一只狐狸,但现在,或者说在凯伊公爵继承爵位之时就为了向忌惮其的国王陛下表以忠诚而改成了一只无害的兔子。
哈!兔子,堂堂一个公爵的家徽竟然是只兔子,不知当事人怎么想,但在旁人眼里着实有够可笑的,不过也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让现在的陛下对其如此的信任吧。
“话说,安哥拉你先前签的那封同意书也是按月结薪的吧。”
“是的。”我回过神:“而且已经先给过这一个月的薪水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公爵大人这时又低下头,拆开第二封密函:“不过既然我已经买下了你这个月的时间,所以,能陪我去参加一个聚会吗?”
那是斯坦利家族为庆祝新航线开通二十周年的纪念舞会。
地址是……不,没有地址,因为游轮会出航整整七天,或许是为了保证受邀客人的安全,巡航内容完全保密。
晚餐过后托马斯将我带会房中收拾行李,牛排很嫩,但我还是痛失了一块布丁,其实仔细想想那也不过就是一块布丁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以后应该少吃苹果派,不,我应该提前打听每日的菜单。
旅行中需要带的东西不多,我也没有什么必须要随身携带的贵重之物,况且因为我参与舞会的身份是公爵大人的书记,为了称得上公爵的身份,管家托马斯为我大点好了关于服饰的一切。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被别人一手操办好,让我对于现在应该做什么而有些许的迷茫。
将昨天为整理的手提箱打开,我最先取出一个铁质的糖果盒,粉色可爱的图案设计连同里面的糖果一样惹人喜爱。
拆开包装纸,透明的晶体状物质乍看之下很容易误会成一颗淡黄色的皓石,如果它是放在红丝绒礼盒的话,谁能够发现这其实只不过是块酸甜的柠檬糖呢?
特兰蒂斯牌的糖果形状一向以宝石般漂亮的造型和独特的口味设计闻名遐迩,这一盒糖果可真是花了我不少钱,听说伯爵曾为了宣传,在数万盒糖果里藏了一枚真正的宝石……
我将咬碎糖果后舔舐到的异物吐了出来,随后将这块小小的金属制品随手塞进了糖果盒的最下层,但我显然没有那种好运气。
适量的甜味能够减缓焦虑,我想我现在够冷静了。
即便已经做过清理,走廊上难闻的腥味依旧让挤过门缝不断的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我不讨厌这种纯粹的味道,但一旦与其他温和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就让我的胃一阵一阵的抽搐。
今夜注定不眠,我将脸埋进枕头里,好想吃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