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

“我这是……死了吗？”

雅寻在心中默默问，可是无人应答，一片寂静中，雅寻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似乎将整个三千世界一览无余，听得懂那些山川湖海的厚重之语，在一片沉寂之中，她见到了还是少年的祁渊，游走于六界中。

那人就像是独立于天地之外，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得到他的另眼相看，但他眼中又有一些傲气和悲悯，像极了她从前看众生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的目光，总让人觉得孤独。

她仿佛化作了横吹过六界的风雨，她看见了歌舞升平的人间界，看见了身处幽暗却仍旧回荡着喧嚣的魔界，看见了错落有致、秩序严谨的神界，还有佛界、妖界、冥界，甚至，她还看见了流血漂橹的罪域之城。

那是没有她的六界，真好啊。雅寻心里笑着，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一件不算太坏的事。

这样的六界虽然仍然有战争、纠纷，甚至有死亡，但是，那都是鲜活，都是岁月的更迭需要付出的代价，如日升月落、四季交替。

六界不需要一个所谓的正直公正的天道化身来掌管这一切，六界本就互相交错制衡。

天道所化的残影已经消失，白衣和尚同祁渊说了句什么也离开了，神界所有停驻的时间都恢复了正常，祁渊带着昏迷不醒的雅寻回了魔界。

神界的所有神族在一瞬间恢复了行动，天地一片祥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在他们的意识中，仿佛只过去了短短一瞬，并不知道，刚刚的神界经历了怎样的斗争。

神族又在一片暖黄的天光中流转，错落有致的宫殿之间无数光影穿行而过，神仆们提着各种各样的物什，金碧辉煌的殿上乐官与歌舞齐奏，像是即将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祁渊将雅寻轻轻放在床上，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个好梦，床上的人微微勾起了唇角，仿佛在笑。

祁渊抬手轻柔地描摹着床上之人的五官，弯下腰在她的头发落下一吻，然后是额头、眼睛，一直到鼻子和嘴唇，最后将头埋进白皙的脖颈里。

“殿下，一切都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可以醒来看看我。”祁渊就这样窝在她的颈间，耳边是绵长的呼吸和均匀的心跳声。

“等你醒来，一定会很高兴的。”祁渊自顾自地笑道。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曾这样偷偷地瞧过眼前人的睡颜，说他偏激也好、执拗也罢，他都在无数个夜里陪着她入睡。有的时候，她睡得并不安稳，可能是做了噩梦，眉头微蹙，嘴里喃喃着像是在说些什么。

他知道那是因为白日里又惩罚了一位违背神界规定的神族，或者是又因为该不该将犯错的神族全部斩杀而与天道起了争执，反正，总有一些在他眼中十分可爱的原因……

这种时候，他会轻轻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怀着最虔诚的祝愿。

我亲爱的殿下，做个好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