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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夏天突然有了氧气的世界】五、我和我同寝的兄弟

在那个夏天突然有了氧气的世界

夜晚是白天的结束,也是新狂欢的开始,没有了暴露在阳光下的危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

俞安阳刚搬进新宿舍,本想好好地和其他人认识一下,校领导却突然找过来拜托他帮忙整理资料,他不好拒绝,就答应了下来。

他无偿帮校领导做完苦力后,回到寝室已经是打完午休铃五分钟后了。俞安阳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溜进宿舍,因为实在是太困了,所以有人来和他问好,他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回应。午休结束,他被萧尘星叫醒的时候,其他人早就走了,一整天下来都没有和宿舍的其他人好好地自我介绍一下。

晚自习下课后,俞安阳找到了在学校夜游的萧尘星,硬要拉着他往寝室走,萧尘星拿他没辙,只能慢悠悠地跟着他走。

俞安阳一路上都忧心忡忡的,眉头紧锁。萧尘星低头看了看他不安的模样,心中不免也忧心起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和我的新室友打招呼,是不是很没礼貌啊?”俞安阳抬起头,连眼睛里都藏着他忧虑的情绪。

“不会啊,你是有特殊的原因嘛,而且我想他们也不会在意这点事的。”萧尘星对俞安阳温柔地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抚他不安的心。

“希望如此。”俞安阳喃喃自语着。

“放心啦,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萧尘星推开寝室的门,生锈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慢慢悠悠地往墙上倒。俞安阳忐忑地看向门内,屋子里的四个男生两两一排分别站门口两侧,表情严肃,像军训一般站得笔直,一呼一吸都充满压迫感。俞安阳失望地看向萧尘星,满眼“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而对方却只是眉眼含笑地注视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俞安阳走进寝室,尴尬地笑了笑,空气霎时凝固了,这种气氛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所以他们就那样守着你,然后搞得你整夜没睡着?”许芜打断了俞安阳的回忆。

“没那么简单。”俞安阳痛苦地扶额。

 

“砰”的一声,四人把藏在身后的礼炮拿出来,五颜六色的纸片从空中飘落,晃晃悠悠地落到了俞安阳的身上。

“新舍友万岁!”四个人兴奋地鼓掌,热情满满。

俞安阳显然没有那么激动,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欢迎吓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大家好,大家好,我……我是……”

“哎,我们知道你的名字——俞安阳同学,你可是个大名人啊。”一个男生亲昵地搂着俞安阳的肩,打趣道。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寝目前的老大——聂庆。”萧尘星站在俞安阳身边,笑嘻嘻地看着聂庆。

“对,我们371宿舍年纪最大、操心最多、平时最闲的男人。”一个瘦小的男生搭着聂庆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吐槽。

“你个小兔崽子,这么说你庆哥。”聂庆仍然笑着,轻轻地揪了揪那个男生的耳朵,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你好,你好。”俞安阳回过神来,对着两人微微鞠了一躬。

“我叫贺宇风,是我们寝的老二,那两位是乔天和乔里,老三老四,双胞胎,平时不太喜欢说话,但玩熟了就聊得开了。”贺宇风上前和俞安阳握了握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萧尘星:“这位,不用多说了吧,萧尘星,寝室忙内,你们俩一个班的。”

“我们寝是混寝吗?”

“嗯,除了你和萧尘星,我们都是二班的。”

“诶对了,俞安阳,你多大了?”贺宇风好奇地凑到俞安阳面前。

“我……我生日是05年5月30号。”

“哇,你比萧尘星大了一年诶。”聂庆惊讶地看向萧尘星,又转头看了看俞安阳,“萧尘星生日是04年4月1号,你俩竟然在一个班。”

萧尘星和俞安阳满脸震惊,愣愣地看着对方,差一点大声叫出来:

原来你这么大???

原来你这么小???

其余四人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大眼瞪大眼,偷偷小声笑着,最后还是聂庆看不下去,站出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诶好了好了,这么说的话,俞安阳就比我大,那么,以后俞安阳就是我们371寝室的老大了!”

说罢,四个人一手握拳,另一只手抱拳对俞安阳行礼:“俞总好!”

俞安阳显然又被吓到了,连忙微笑着摆摆手:“不用这么恭敬,‘俞总’……听着怪怪的。”

贺宇风思考了一会,说道:“那叫安总好了。”

“安总好!”四个人又整整齐齐地再来一次。

 

“噗,‘安总’可还行,有霸道女总裁内味了。”许芜故作心疼地看着俞安阳,“你真可怜。”

“总比‘俞总’好。”俞安阳回了一个白眼。

“目前为止也没什么大问题啊?”许芜思索着,不理解地看着俞安阳,“还是是因为你是你们寝最老的一个?”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我哪那么矫情。”俞安阳瞪了一眼许芜。

“话说,我听说二班的人都有些……社交牛逼,你和他们聊得来?”

“他们是很热情,但问题不在这。”

 

五个男孩嬉笑打闹了好一会,俞安阳不喜欢热闹,只是坐在床上笑着看着活泼的室友们,他们也默契地关注到了俞安阳的心情,没有强求他加入他们的喧闹。

到目前为止,俞安阳对新寝室的各方面印象都很好。终于能摆脱前一个寝室的阴影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美好的幻想在半夜被打碎。

天空中翻腾着乌黑的云,互相摩擦着,发出低沉而不悦的“轰隆”声。有一朵云没忍住,拔出了剑,一道白光划破云层,短暂地照亮了一小片夜空。

“轰隆”巨大的雷声响起,是天在厉声威胁着谁,又好像在唤醒沉睡中的万物,彻底打破了梦境的安宁。

俞安阳从梦中惊醒,一阵阵的雷声勾起了他一些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回忆。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害怕地喘息着,一滴汗从他的额头边滑落,慢慢擦过他的脸颊,一次次加深他的恐惧感。

“呼——”一阵雷鸣一般的呼噜声突然响起,俞安阳不安地攥紧了被子,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过量的温暖在体内流淌,身边的环境越来越闷热,发尾都挂上了水珠。

“啊我们二班超勇的好不好,说谁逊呢。”一声怒吼回荡在寝室里,声音里满是不满,“想battle吗?来啊,谁怕谁,打就打……”也不知道是谁在说梦话,罗里吧嗦地说了好久,还自己一个人和空气战斗了好一会儿,戏真的是很多。

一缕特殊的香气飘荡在寝室里,俞安阳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香味,蚊香吗?这种天气也不用点蚊香吧。细细闻,有种草木燃烧的味道。这味道越来越浓,已经不再清新,而是像低廉的香水一样浓烈而刺鼻的味道。

俞安阳无奈地承受着梦话和呼噜声的组合打击,难闻的气味还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昏昏沉沉却又没办法睡着,痛苦地挨到了凌晨,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夜空变得安静起来,云变得安分许多,星星悄悄拨开帘,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刚刚闭上的那双明眸,惊讶于他的晚睡。

几个小时的睡眠摧残了俞安阳的精力,跑操的时候都是梦游的状态,眼睛只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缝。他半梦半醒地吃过早餐后,就飘到了座位上休息。

“啧,你太惨了。”许芜摇了摇头,露出怜悯的神色。俞安阳只是趴在桌子上,闭着眼小憩,并没想搭理她。

“你和萧尘星不是玩得挺好的吗?让他帮帮你啊。”许芜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直直地盯着俞安阳。

“他不会这么早来教室的。”俞安阳闷闷地回答,他是真的很想补觉了。

许芜撇撇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给了俞安阳安静的时间。

 

上课的时间难捱但确实过得挺快,已经到了第三节课下课。

“下课!”胡志整理了一下教案,有力地喊了一句。一瞬间教室就吵闹了起来,许多人早就蓄势待发,正等着下命令就可以出去折腾了。

“对了,萧尘星你来一下我办公室。”萧尘星人已经离开了座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敢相信地愣了好一会,才狐疑地跟着胡志走进了办公室。

难不成是这胡子大叔终于想开了不管我了?萧尘星抱着这种想法,满怀期待地走进了办公室。

胡志坐在办公椅上,满脸严肃,良久都没有讲话。萧尘星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本来满怀憧憬的心现在变得忐忑起来。

“坐下吧。”胡志忧郁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萧尘星坐下。

萧尘星紧张地坐下,紧盯着胡志,对方好像有什么难以言表的事,面露难色。又要转班?萧尘星心里一惊,被恐惧驱使立马坐得笔直。

“尘星呐,”胡志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格外温柔地叫着自己的学生。

胡志的声音引起了萧尘星全身的鸡皮疙瘩,他打了个寒颤,显然他不能接受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皱纹一把的中年大叔亲昵地叫着自己这莫名诡异的称呼,想想背后都冒冷汗。

“你知道的,你的成绩已经保持了很长时间,没有再退步的机会了。”

说到这,萧尘星不免更加不安起来,不会真要让我转班吧?

“说实话,当初和你姑姑交流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胡志露出了标准的微笑,没有情感,全是技巧,“但现在,我发现她说的仅供参考,至于转到我们班的真实的人——好像和她说的有些差异。”

萧尘星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是他听出了胡志对自己的不满意,似乎真要让自己转班。他不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过我想你还是有些能力的。当时,你姑姑特地嘱咐我让我帮助你变得更好,现在,机会来了。”

“什么?”

“师徒结对啊!学校新开展的活动,既可以提高你的成绩,又可以交到一个可靠的朋友,何乐不为?”

萧尘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心情不觉愉悦了起来,对于胡志提出的想法有了点兴趣:“找师傅?我找谁呢?”

“随便你,只要你喜欢就行,我们一班个个都是顶厉害的人物,随你挑。”胡志说着,微微抬起了头,满脸的骄傲,感觉自己闪耀着“优秀班主任”的光芒。

萧尘星抬了抬眉,对这些“人物”他可是不屑一顾的,还要让他低声下气地拜人家当师傅?想桃子。

 

回到教室,周围还是吵嚷着,同学们三五成群,而萧尘星难得地环顾四周,在一片欢笑的脸中寻找着自己可能还算熟悉的样子,可他实在是没记住几张脸,嘈杂的声音也干扰着他的检索。

这个班真的没有几个认识的人,连打招呼都会有点吃力,又怎么去拜托别人帮助自己的学习呢?那这可不怪我了。  

萧尘星一身轻松地坐到座位上,他已经强撑着半梦半醒地捱过了前三节课,这节课并没有好好上课的想法,打了个哈欠就趴在了课桌上,想着一睡醒就可以吃饭了。

欢快的上课铃响起,学生们打打闹闹地踩着铃声回到位置上。老师走向讲台,同学们纷纷起立鞠躬,萧尘星没有注意到上课了,仍然趴在桌上。

俞安阳注意到了同桌异常的举动,关切地看着对方,趁着老师背过身写字,他悄悄地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

对方很显然注意到了俞安阳的动作,转头不解地看着他,老师正好板书完面对着同学们讲课,俞安阳只好慌张地看了一眼萧尘星,又转头看向黑板。

他眼睛里依然是让人沉醉的琥珀色,里面流淌着自己未曾见过的璀璨星河,凝固着少年该有的朝气和对知识的热情。阳光抚摸着他眼底的梦想,在他的发梢歇息,勾勒出清新的少年面容。

俞安阳又转头看向萧尘星,悄悄地对他做口型:你怎么了?

萧尘星用手支起头,回以俞安阳一个温和的笑,柔声回复:“没事。”他没有再趴着,而是破天荒地把书翻到了正确的页码,听觉开始对老师的讲课开放,像是在对俞安阳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话说……俞安阳成绩挺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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