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皇后大抵是真的病了，直至我生产那日，她都在宫里称病没有前来探视。

季太医说的不错，我生的确实是个阿哥。皇上欢喜得不行，当场便赐了名字，叫弘煜。

“恭贺皇上喜得麟儿。”

太后身边的嬷嬷也特意来瞧了六阿哥，说他长得与皇上小时候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妹妹真是天大的福气，能得一个小阿哥。旁人真是怎么也羡慕不来啊。”欣贵人携了宫女来贺我生子之喜，还带了不少补品和小孩子穿的衣裳和肚兜。

正说着，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姑姑也带着小太监进来了。

“奴婢替皇后娘娘来看看六阿哥，特意带了血燕来给祺贵人补补身子。”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祺贵人如今生了六阿哥，理应给她晋一晋位分，就封为祺嫔吧。以后就是储秀宫的一宫主位了。还有服侍你的宫人各赏一年俸禄。”

“嫔妾多谢皇上圣恩。”

“奴婢/奴才叩谢皇上圣恩。”

“你今日生产辛苦，好生歇着，朕明日再来陪你。不用送了，躺着吧。”

“是，多谢皇上。”

次日早上，皇上特意来陪我用膳，又叫乳母抱了弘煜来看。

“皇上真是阿玛看儿子，越看越高兴。”

“可不是。朕不比先帝子嗣多，你为朕诞下了龙子，朕可真是喜不自胜啊。”

“皇上福泽深厚，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子嗣的。嫔妾也想再多为弘煜添几个弟弟呢。”

“哈哈哈，好，好。”

惠嫔虽没在我生产那日来，但在皇上刚走不久后也来探望我了。

“姐姐，你来看我还带什么东西啊。”

“如今你有了孩子，还是个皇子，这宫里的无数双眼睛，日后怕是都要长在你身上了。”她说着，叫采月拿来了一个狭长的镜盒，打开道，“这是我从库房里头挑了半天才挑出来的，虽然不贵重，但……”

我忙接过，笑着道：“既是姐姐送的东西，怎么能不贵重？且不说这礼物别致，比起那些劳什子玩意儿好了不知几倍；但从这银筷子的心意，妹妹也要千恩万谢了。”

“我从前被禁足时，就被人往我饭菜里下了毒，可见宫中人心险恶。”

“多谢姐姐，妹妹记住了。”

我见她神色郁郁，盯着弘煜发愣。约莫是又想起了莞嫔，如今她该叫莫愁了吧。

她也是可怜人，生下胧月公主三天就离宫去受苦。那些姑子对她也是没有好脸色，粗活儿累活儿，叫一个刚生产完的女子去干。一点看不出“出家人慈悲为怀” 的样子来。

晚上弘煜哭闹，我抱着哄了好久也不见停。李银花接过替我抱了会儿，竟酣然入梦。

“从前姐姐的孩子，我抱过一回。也是这样小小的……”

“你姐姐生在平民百姓家，每日过得比我们这些在宫里的不知踏实多少。”说着说着，我不禁生出一丝羡慕。

她没有回应，抱着弘煜轻轻地摇啊摇，嘴里哼着小曲儿。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皎洁而柔软——像母亲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