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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蛇与果

TheWhoreofBabylon

        这一次,上帝吸取了莉莉丝的教训。夏娃被制造得逊于亚当,且以亚当克隆而来(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克隆,目前生物学克隆需要另一个母体,此处可理解为将亚当左肋骨中细胞以特殊爪段退行为全能干细胞后编辑染色体离体培养,应该是的),比莉莉丝更服从于她的丈夫。

        亚当醒来时,见到了这个有着与自己相似面容的雌性Homo sapiens。那时夏娃还不知晓人类的语言,于是亚当不出声,只是凝视着她绿色的眼睛微笑。夏娃是残缺的,是由亚当的欲望生出来的,因此十分驯服于他。

        最后,在日出日落,太阳系向仙女座奔进间,夏娃第一次在亚当面前,颤抖地说出“你好,亚当”。

        夏娃初来乍到,而亚当已经有了一次经验,所以每当夏娃对周遭生物感到困惑时,都会转向高她一截的亚当,看着他的薄唇扇动。夏娃没有争辩过群星存在的意义。夏娃没有痴迷过爬行类。夏娃更没有违抗过亚当的意志,无论劳作对于她娇小的躯体有多困难(虽然伊甸园中的工作比外界不知道容易到哪去了),都会在亚当要求下帮助他完成一半的活。

        日久生情。当夏娃倚巨树而息,放松地欣赏风景时,亚当总是忍不住拨撩她金黄的秀发。夏娃也从不反抗,只是淡淡地微笑,如过去亚当对她的那般。他们同在夜晚的树洞中蜷曲,一起享受生活,赞美上帝。夏娃格外喜爱小鸟,有时会爬上巨树,观察筑巢枝间的亲人鸟儿们,而亚当则站在树边,向主祷告。亚当不关心鸟,倒也不至于讨厌。

        这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当如今的夏娃将她的喙埋进羽毛间啄痒时,她偶尔也会怀念那单纯而天真的日子。

        但现在我更喜欢主宰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依赖一个他者给予我幸福,不论那是谁。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会这么做的。

        直到那天,当夏娃与亚当一如既往地坐在那不知来历的祭坛前,献上他们精心料理的兽肉(夏娃曾经尝试过一些鸟儿的种子,但上帝不喜欢农作物)时,一位有翼者突然耀光化现。

        “我是来向你们传达神旨的。”天使有两人高,面容不清,手持圣酒杯,直立着悬在祭台上方,双翅扬起的风把远处的火堆都吹灭了。

        “上帝啊!究竟发生了什么?”夏娃吓得猫起身子,抓住飞散遮眼的头发。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尽管她很喜欢这对鸟的翅膀。

        亚当冷静一些,伸出手避风。“您贵名?”

        “我是加百列,司水之大天使。”天使缓缓下落,站在石台上,“我今日前来,是为了警示你们。邪恶的势力将潜入伊甸园,诱骗你们堕落。”

        “堕落?”夏娃无意识地重复。她有点懵。

        “权天使们在地狱边境又发现了恶魔的以太痕迹……而且是向着此地行来的。”加百列浑厚的声线十分抓耳,“恶魔,是邪恶残忍的低劣生物,它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将高贵的人类拖至它们的地位…”

        “权天使?以太?恶魔?我想知道这些是什么。”

        天使向夏娃行礼。“你可以知道你知道的。在天堂,天使分为九阶,每阶都有其对应职责。权天使掌管领地,负责巡逻、监察等工作。以太是组成天使和恶魔身体的物质。至于恶魔,那是曾被耶和华驱逐的下贱玩意,其首领名为撒旦,万恶之源。如今撒旦的爪牙又出现在领空中了,而且变得更加狡诈,我们很难追踪到它们。你们要万分小心。”加百列说完,又补充道:“切记,勿食禁果。”

        夏娃呆呆地思考着,而加百列飞去。“恶魔…撒旦?”那个时候,她认为这一切离她很遥远。

        “…事实上,我目睹过一个人的罪行与堕落。”

        “什么?!可是这里只有…”

        “在你来之前,曾有一名女性,名为莉莉丝。”亚当开始讲述,“她拒绝服从我,并因此得到了代价。她的眼睛被剜去,变成了一条盲蛇。”

        “我怎么可能不服从于你呢?”

        笑死,谁需要你了?现在我没有你也过得很好。

        “但是,你还记得那裸智慧树吗?”

        “…那裸禁止采摘的果树?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多果子,为什么还要采那一株?”

        “恶魔会诱惑我们,做我们本不应做的事。听着,你要坚定地信仰我们无上的主,耶和华,祂将清洗我们远离任何罪恶。”

        那时的夏娃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有压迫感。夏娃不安地藏在树洞中。平时与她相好的鸟儿此刻寂然无声。异常灿烂的群星如刀般的光芒不住地从叶缝间射来,诡异的满月渐渐从树冠探出了狞笑。夏娃听见了自己短促的呼吸。一旁躺在草地上的亚当腹部均匀地闪动着露水的微光,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这意味着什么?撒旦…那些恶魔…会不会趁我睡觉时…

        不要怕,上帝会保护你的。只是你自己吓自己罢了。

        夏娃闭上眼,让世界陷于黑暗。

        愿主保佑。

        那时的夏娃只会这么想。

        真是蠢呢。

        天亮了,昨晚是平安夜。咳咳,什么也没发生。“今天我尝试以更简易的方式获取祭祀用的蜂蜜。蜜蜂似乎不太服从人类,我用火试试。”

        “夏娃,我的半边身,这件事可能有点恼人,我会独自去做。不用怕,上帝会帮助我们的。”亚当临走前交代道,“切记不要摘下禁果,无论任何人对你说什么。”

        夏娃点头。她留在这里,负责照看祭台。她等了一会儿,开始趴在地上看珠颈斑鸠从草中翻找果实。没有什么事的,上帝会保佑我们。

        直到一条奇怪的蛇从草丛间钻出。

        “你好?”

        鸟儿紧张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并腾飞。

        那条蛇一样的怪异生物探出它缠着枝叶、遮掩了头颅的红发,口吐人言。

        “…呃!你是谁?”

        夏娃被这个生物吓到了。亚当可从没有讲过蛇有头发,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听见夏娃的声音,蛇似乎愣了一下。“你……也是人类?”蛇以一种夹杂了奇怪嘶嘶的女声回应。

        “我是夏娃,亚当的妻子。”话音刚落,夏娃突然觉得不对劲。说人话的蛇?这有点……诡异。难道是…

        恶魔?

        “啊…”蛇蠕动它比三个夏娃还长的漆黑身体,若有所思。“你的热量感觉…我意思是看起来没有亚当那么强壮……”

        “你见过亚当?”夏娃警惕起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说人话?”

        “唔,我当然见过他。我看他白天干活时经常在一棵树前犹豫。那树的果实可真丰硕!但他却不摘。于是我就吃了。”

        “!!!”

        “怎么啦?那果实是我一生中吃过的最可口最美味的果子了!而且,它对我可大有裨益!自从我吃了智慧果,我就有了像人一样的意识,学会了人的语言。我还长出了像人一样的头发!”蛇说这话时摆弄着它的头发,仿佛头上藏着两块石头。

        “我从兽升华到了人,那人吃了这果,难道不得成神?”

        夏娃半信半疑地看着蛇。它不会就是恶魔吧?

        “你在担心亚当,对吧?告诉你吧,我见过亚当垂涎欲滴地望着那树的果,蓝色眼睛里满是渴望,有好几次就要动手去摘了,只是害怕所谓的上帝不敢去摘而已。”

        “可是耶…”

        “如果我告诉你,创造你的主只是嫉妒你,害怕你与他升到一个水准呢?”

        蛇缓缓爬来,厚厚的毛发下看不见眼睛。“来吧,和我一起吃下禁果。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夏娃端详这条说人话的生物。她忍不住赞同,但又隐隐地担忧着什么。

        “………好的。我会的。”

        智慧树是一棵偏高的灌木,夏娃伸手能轻易地够到树顶。它的外表与常树无异,除了那轮生在树枝上的多汁果实。那果实的色泽奇异地不断变化,与普遍的透视规则相违背。夏娃站在树前,内心挣扎着。

        “真的吗……”

        勿食禁果。加百列的警告又一次吼过耳畔。

        “吃吧,吃吧!不要信德缪哥的屁话。”蛇用腹鳞攀住树干,向上爬升到一根压满果子的枝条。“喔,我的意思是,耶和华。”

        夏娃沉默。

        一个抉择。

        生存便是不断选择。我应该怎么做呢?

        我有时也会思考,如果我没有吃下禁果,我的未来又会向何方发展呢?也许我会快乐而平凡地过完这一生吧。

        历史不容假设。从伸出的手开始,夏娃的堕落成了必然。

        说实在的,那个果子的口感算不上好。那味道就像是胡乱堆砌的肉羹,各种风味串在一起,混乱无章。夏娃勉强咽了下去。

        “怎么样?”蛇张开有铰式关节的上下颌,将一颗果实含在口中。

        整个世界似乎发生了变化。夏娃感到视野仿佛开拓了,变得锐利而清晰,就好像眼中的中央凹扩大了许多。这一切看起来很美好。

        “你的体温升高了……应该没毒。”蛇挪着头,满口是汁,咕噜着把气管伸出来说话。

        夏娃看着这坨颤动的红毛,思维如急河狂涌。她比原先聪明了。

        “你是莉莉丝,堕落为恶魔的亚当前妻,对吗?”

        蛇滑向腹部的果子硬生生倒回了颌部,好似被人填食的竹叶青。

        “首先,你没有视力,你的外表和你之前讲过的话就可以看出来,而你又说你‘看见’亚当。我知道亚当不常在知识树边上徘徊,除了像今天那样去远方干粗活,一般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单独在一处。然后,你对耶和华的称呼也暴露了你的恶性,尽管我不知道这词是什么含义。而你又很了解亚当,你知道他很强壮,眼睛是蓝的,证明你和他生活过一段时间。你也知道智慧树上的果子是禁果。所以,你的头发下面是什么呢?”

        夏娃像一条黑树眼镜蛇一把抓住准备逃蹿的莉莉丝,按住她的头,一对赤红的角从塌陷的发丝下滑出。

        “……是的,我是莉莉丝,我现在是魔鬼。”蛇只得坦白,扭着粗长的身体拔出头。对于有六米多长的缅甸蟒来说,夏娃还不够她绞杀的呢,“我来就是为了吃这些果子。现在你已经证明了它没毒,可惜恢复不了我的视力。现在我得快点走了,不然天使要追过来了。”

        夏娃看着她的红发,突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

       她吃了禁果!

        “一起去所多玛城吗?你估计也会被七十二柱捉来研究的。不过,德缪哥的诅咒可不好受。”莉莉丝似乎在准备什么,顺便说,“你也要被雅耳达巴奥特惩罚了!”

        “什么?”夏娃有些愤怒地质问,“你欺骗了我!你为了拖人类下地狱,让我吃禁果!我不害怕与你同归于尽!”

        “…魔鬼的身体是勒维构成的,你们那可能叫以太,莫斯提马说的。你可杀不死我的。快动啊莫斯提马。”莉莉丝回头,热窝对准夏娃,“而地狱?那可是一个快乐的地方,比被亚当指手画脚好多了!”

        “亚当…”

        “他可不关心你喜欢什么,只会让你服从他,跟德缪哥一样!”莉莉丝着急地抱怨,尾巴鞭打,似乎在拨弄一个东西。

        “啊,你和他的气息简直一模一样,看来你只是德缪哥创造的他的低劣附属品罢了!”

        这句话刺痛了夏娃。也许是智慧果的功效,她愣在原地,反刍亚当指挥她的那些日子。那时她尽管不是很情愿,也只会服从。

        亚当是她的老师。亚当比她强壮。亚当是她的知识库。亚当替她思考。

        但现在她有自己的思想了。

        她突然有一种对已行之事的憎恶。不是因为自己的罪过,而是因为过去无谓的服从。如果她可以选择,她还会吃下果实。

        “斯马提莫!傻叉玩意!”莉莉丝骂骂咧咧地用力缠动一件物品。

        “我已经感觉到天使的勒维痕迹了!怎么还没启动!”

        夏娃背后扬起风。是天使的军队。

        还有回来的亚当。

        “夏娃!”是亚当,举着蜂蜜,“你吃了禁果!你要被谴罚!”

        两翼、四翼与六翼的天使远远地遮蔽了天空。莉莉丝越发慌乱。

        “不!如果我离了你,我的半边身,我要如何苟活于世!”亚当忘了辛苦取来的蜂蜜,冲到夏娃边,“上帝啊!请您尽量宽恕她犯下的罪!若她必下地狱,请您连诛我!”亚当激动地拽下一颗果实囫囵而下,“我愿与你同罪!”

        “我不想做你的‘半边身’了。”夏娃冷漠地说,“我现在吃了禁果,不可能继续呆在伊甸了。而我现在…”

        “夏娃,你偷食禁果。”两翼大天使加百列的声音格外有穿透力。

        是啊,我吃了智慧树之果,引人类堕落之果。我已经不可能在伊甸园中享受了。

        “莉莉丝,堕落的恶魔之母,诱惑人类的荡妇!你今天必死无疑!”

        莉莉丝提到地狱并非苦地。她好像还有一个装置可以逃跑。即便莉莉丝在撒谎,天使也提到恶魔能偷偷侵入领地,而耶和华似乎也对恶魔的存在无计可施。不然,他为什么只是驱逐,不是彻底消灭?

        “…要成为恶魔。”

        如果食用智慧树的果实为犯罪,那么吃下智慧树的枝干应该会让人成为恶魔。这逻辑很河狸,不是吗?

        人总是要下地狱的。(像某个用堕化遗骸(和堕化拉撒路)拿全家福的屑物)

        夏娃折下一根树枝,像河狸一样咬碎了咽下。

        一切发生于几秒间。很难说清楚夏娃的身体是如何扭曲变形,长满黑羽,牙齿弯成喙状,头顶生出两根树枝般狭长曲折的黑角的,在场的各位包括智慧树在内也无法理解。

        这个世界又一次变化,但夏娃来不及细细体会。“带我一个!”夏娃用新的鸟爪与下翅笨拙地扑向莉莉丝。

        已经决定好了。

        “终于完了!前进四!”

        随着一道炫目的闪光,莉莉丝与夏娃消失了,只有还没擦去口边禁果残渣的亚当在风中凌乱。

        不过,由于速度太快,在亚当近乎失去意识时,夏娃在亚空间轨道中失去了意识。这不是一个好开头,也许算是伊甸的惩罚吧。

        里Az可以给我快乐,里犹大可以给我快乐,拉撒路做得到吗?拉普兰德做得到吗?啊我没有拉普兰德,那没事了,都怪这抽卡的伪随机算法。不对偏题了。

        我是说,里拉撒路真的很拉。

        我觉得我是在大吼“地球是圆的”。所以托勒密做错了什么。(?)

补充:地球其实是一个类椭圆的不规则体,但是里拉撒路很垃这点没错,并且可以适用至下次忏悔更新前。

补充2:里拉已经起来了,万岁,里拉撒路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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