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为喜欢，所以克制

患者的紧急情况，顾魏做了场紧急手术。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我看见顾魏的身影匆匆走进洗手间。

他去了好久，我不知道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他的手是否还会颤抖，他的眼眶是否还会红，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否感到无力和失望。

顾魏你怎么来了？

他从洗手间走出来，我把手里的消毒液递给他。

我知道他的，他有洁癖，一场手术下来总要给手消完毒才放心。

所以我常备着，以备他不时之需。

就像我口袋里也常带着巧克力。

手术消耗太大，像我们这种体格清瘦的人，还是要多补充点糖分。

顾魏谢谢

顾魏手上消了毒，却没有接过我的巧克力。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往下滑，双手搭在膝盖上，仰着头闭着眼，仿佛还在回想着方才的手术。

高浠顾魏…

我想抱抱他。

可是我分明记得，他和我说过，“高浠，我有洁癖”。

那是高考后一个暴雨的夏夜，顾魏发烧了，我他房间里照顾了他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才看着他俊朗的睡颜，厚颜无耻地躺在顾魏身边。

小躺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

我枕着他的小臂，在他熟睡的耳边，小声地诉说着我的秘密。

从回忆过去，到畅想未来，后来我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喜欢你”。

我本来真的打算只躺一会儿就离开的。

可顾魏的气息太熟悉太浓厚了，让我情不自禁，沉溺到梦乡。

按照偶像剧的发展，十七八岁，正是爱意朦胧生长的年纪，顾魏应该先我一步醒来，静静地端详着我的睡颜，回想起我昨晚贴心的照顾，两人的情感在一方小室里升华。

可现实是，醒来的顾魏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我。

我的后背撞到了床头柜的一角，疼的险些掉下眼泪。

顾魏高浠，我有洁癖

他这样说。

已经十几年了，那天被撞到桌角的痛感我依旧记得清晰。

那是我唯一一次逾矩。

后来我把他的话记在了心底，因为太喜欢，所以我不敢再做让他不喜欢的事情。

林建国的活检结果下来了，是胃癌。

严医生建议全切，病人家属不同意，想让顾医生主刀手术。

如果不是我去拜访师母那天下暴雨，顾魏跑进来帮师母收衣服，看到师母身边的我，他甚至不知道那件事后，我常来。

我知道他总会隔着树影绰绰，偷看一眼老师家的灯火。

但他不知道我太多的事，因为他从没关注过我。

所以我们注定不会平等。

师母也是个善解人意的知识分子，她知道顾魏常来，也知道治疗方案没有问题，那次只是意外。

顾魏跟着严医生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里，他对着空气一遍又一遍的操练。

我知道他在克服自己。

自从顾魏答应为林建国主刀后，我常在医院看见他和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有时候他们并肩走在走廊上聊天，有时候她坐在顾魏的办公室里休息，有时候…他们也会在天台吹着风听歌。

我该怎么办呢？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眼睁睁看着他被另一个女生轻易牵动情绪。

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人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那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爱而不得，也不会有那么多无疾而终。

我见过她手里拿着顾魏的保温杯，也见过顾魏看着她笑得温柔。

我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温柔呢？

就像是原本天上的一弯冷月，跌进了朦胧的浪潮里，又裹着星辉向上升，拾起的不只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