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 重要的人

“怎么，陷入自我怀疑了吗？不愿意相信吗？”

“你相信自己来自那个世界，觉得这个世界与你无关是吗？”一直干瘦如柴的手猛地掐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往一旁的屏幕上看，“那你就好好看看吧，因为你而造成的一切！”

“不……咳咳……不要。”

尖锐的指甲似是要嵌进她的喉管，一道道红痕被留下，薇瑟想要挣扎，拼命地摇着头，眼中含泪，却只能被按着看向那处屏幕。

屏幕里的那个少年，是一抹再熟悉不过的金色身影。

但他身上的光芒却黯淡了很多，少年衣服东一块西一块地都是撕咬过后的爪痕，脊背后受了重重一击，碗口大的血窟窿触目惊心，还在往外汨汨地冒着血液，霎时间染红了背后的整片上衣。

少年单薄的身体似乎也摇摇欲坠，大罗神通棍勉强支住他的身体，眼前也被鲜血染红了视线，一双金眸因为过度的失力空洞而茫然，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周围的一片废墟中，像地狱中长出来的血人。

薇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攥着扭了几圈，眼泪夺眶而出。

不，不可能。

他那么骄傲，那么厉害一个人，怎么可能……

“看见了吗？”嘶哑的声音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这就是你把他推入凹凸大赛的后果……”

“这样还不够，薇瑟，你应该还要看见更多，更多的事情啊。”

随着男人尾音落下，屏幕里又陡然间传来几声怪物的咆哮。

一只沾染了黑色雾气的利爪撕空而出，来不及躲闪的嘉德罗斯还没站稳身体，就被那只大手紧紧攥进掌心。

“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雾气逐渐形成纹路攀附到少年脸上，难以言喻的焦灼和痛苦顷刻间席卷了他的意识。

想要杀人，想要毁灭。

想要将这一切焚烧殆尽。

腾腾而起的火焰在血管中冒泡，沸腾，翻涌，血管爆起，寸寸皮肤似乎也被灼烧得裂开，裸露在外面的血肉源源不断地冒着鲜红的血。

如果安迷修在这，他一定能感受到这熟悉的黑气是什么，是诅咒。

但却是更为纯粹更为本源的诅咒。

少年紧紧地咬着下唇，咬的鲜血淋漓，换回一丝清明的神志，他唤出大罗神通棍，惊天动地的一劈，砰地砸在了地上。

“不要……不要再折磨他了。”

那是她弟弟，那么骄傲，那么骄傲的少年。

难言的窒息感几乎要吞没了她，薇瑟手攥的流出班班血迹，蜷缩在了一起，痛苦地捂住耳朵。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带他来的……”

“是啊，薇瑟，都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你把推入凹凸大赛，他就不会跳进这个火坑，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他就不会落进我手里……”

男人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回响，“当初把东西送到圣空星的是你啊，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来到圣空星吗？哈哈哈哈哈哈……”

他喉咙里难以遏制地发出愉悦地大笑，“那是因为，他是被我看上的容器啊，一个容器，他只是一个容器！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是你送过去的东西让他成为圣空星禁忌的人造神，是你将他推入凹凸大赛送到我手里，是你，造成一切的都是你！是你的错！”

湖蓝色的瞳孔骤缩，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静音了，薇瑟抱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我……是我的错。

当初来到圣空星，她确实是，来送一个东西。后来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是她将神使的意思传达给圣空星王，是她送他来到凹凸大赛，她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不知道做些什么阻止这一切。

都是她的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薇瑟失声痛哭，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想要用力地抱紧自己，保护自己，可无论如何地都无法让自己感到安全。

一声声话语仿佛刀子一样割在她心上，将她片片凌迟。

“别再说了，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她泣不成声。

“不，还不够，薇瑟，你继续看，你继续看啊！”

男人疯狂地掐着她的脖子，摁着她拼命挣扎的头，继续让她看着那个屏幕，那是个回放的监控录像。

“你忘记了吗，奈特洛斯，也是因为你啊。”

她看着囚笼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少年恹恹地坐在地上，神使一出现就开始拼命地挣扎。

“我杀了你！你这个恶毒的家伙！！！我杀了你！”

奈特洛斯用力地撞向元力的囚笼，却更为大力地被滋滋的电流撞飞了过去。他伸着手，似乎想要将男人掐死，可那裸露出的十指已然被剥皮，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我杀了你，力量神使！！！”

每一次的撞击都头破血流，可那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就在眼前，他如何不恨啊。

那人就透过囚笼的缝隙看着他，看着他懊悔，看着他痛苦，他如何不恨啊。

手就快要伸到神使脸上，奈特洛斯脸上出现了堪称疯狂的情绪，马上，马上就可以掐死这个男人了……

一股巨力袭来，他被狠狠掀翻在地，狼狈地撞在地上，肋骨几欲断裂。

不，他还有肋骨吗？他已经是一个人造人了啊。他倾尽所有，而这一切，到头来居然是个笑话。

都是笑话。

他躺在地上，一手捂住脸，放声地凄厉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胸膛里，破碎的肝脏兀自振动，他一边笑，嘴里一边往外冒着血沫。

都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