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忘记的前兆

林思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在大街上绊了一跤才停下。第一反应是向身后看——

没有人。林思皖的眼神暗下来。

没有人就好。

她缓缓起身，眼里是化不去的悲伤。

宋禹，林子圳，贺知州……

今天真的，太倒霉了。

她突然有点想哭。

洛凛关好门后发现不远处有个女孩坐在地上，疑惑地走过去。

洛凛你怎么了？

林思皖抬头。

林思皖啊…是你。

洛凛盯着林思皖看了一阵。

洛凛是…我？你是谁？

林思皖不解地看着洛凛，扶着地面缓缓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

林思皖我们不是今天下午才…

林思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住嘴，她看着洛凛一无所知的眼神，突然就说不下去。

会忘记吗？

洛凛…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洛凛小声说，但也摊开自己的笔记本。慢慢翻动着。

“我遇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嗡——

洛凛脑袋里突然嗡嗡作响，他有些头疼地抚上太阳穴，随后看向林思皖。

洛凛你…你…你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

林思皖看着洛凛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皱眉。

林思皖你怎么了？

洛凛的脑袋越来越疼，他无力地靠在墙边，最终失去了挣扎的机会，滑下去。

恍惚间，她听见林思皖的尖叫。

对…她肯定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

“他没什么事，小姐。可能是没休息好。”

林思皖谢谢。

林思皖谢过护士，在洛凛床边坐下，这才仔细看着他。

嗯…她真的没见过洛凛。

不过说起“洛”这个姓，云城不是只有一个洛家吗？也真是奇怪，洛凛看起来跟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林思皖…好奇怪。

她突然想起来现在洛家掌权的是一个女孩子，好像…是继女。

叫什么来着…洛郁烛？

林思皖起身去给洛凛交医药费，在付费处台思索片刻。

林思皖让他多住几天吧，要是他自己要出院…就把钱退给他。

她递上卡后离开。

洛凛吗？真的好奇怪。

好像之前…洛家有一个准继承人，叫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林思皖甩甩脑袋，拦了辆出租车。

-

祝卿看着办公室从未熄灭的灯哀声长叹——

祝卿啊——那个人还没查到先让我死了算了吧——

她翻找着资料，三年前那场车祸明显被人压过，根本没什么资料！这该千刀的季扬明明知道这点还让她查查查，要不是为了她下个月的伙食费…她绝不会迁就季扬！

不过还好她搬了救兵。

宋禹祝卿？你要的资料我拿来了。

听见宋禹的声音，祝卿终于松了口气。

祝卿多谢，多谢仁兄，我今天就指望这个交差了。

宋禹笑着把文件递给祝卿，在祝卿旁边坐下看她敲字。

宋禹你们警署在查三年前那场车祸吗？

祝卿看着键盘点头。

祝卿季厅长要查，我们不得迁就着？话说这也不能算私事吧…哎，反正就是半私半公，啊呸呸呸，就是公大于私的一个案子。

季扬的私情？宋禹来了兴致，他之前只觉得这个案子特殊，没想到居然跟季扬也有关。

宋禹厅长这次查案，还有私情？

那也怪不得要重申。

祝卿停下打字的手，看了眼季扬的办公室，悄悄凑向宋禹。

祝卿你知道那个芭蕾界的传奇吗？

宋禹愣住。

宋禹你是说…那个穿长纱铃兰舞裙谢幕的center？

祝卿点头。

祝卿那条裙子是厅长送给她的，我记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距离那次谢幕结束已经太久。

宋禹沉下脸，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要是是传奇…绝不会因为三年的不露面被全部人遗忘地这么快。

更何况那个人他认识，林思皖。

那个芭蕾舞界的传奇。

宋禹季厅长为什么给她送裙子？

而且还穿在谢幕。

祝卿这是厅长的私事了。

祝卿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再次谢过宋禹后又开始敲字。

宋禹见状也不好意思再打扰，起身准备离开。在门口再后头瞥一眼季扬亮着灯的办公室，终是一言不发。

原来他也是困在回忆里的囚徒。

也不知道有没有上瘾。

-

林思皖回到家已是半夜，忻梓仍拿着手机平静地站在门口，看见林思皖回来，脸上有一丝波动。

忻梓小姐回来了。

林思皖点头。

林思皖快去睡觉吧。

忻梓拿过林思皖的风衣，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林思皖停留目光驻足。

林思皖怎么了吗？

忻梓那个…宴总司说，让你给他打个电话。

林思皖点头。

林思皖我知道了。

忻梓也点头，挂好林思皖的风衣先行上楼，林思皖看她关上自己的房门后拿出手机，在手里联系人界面输下宴隋肆——

打电话吗？感觉好突然。

林思皖按下通话键，短暂的嘟声过后，宴隋肆接了电话。

林思皖喂？

宴隋肆这么晚？

宴隋肆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点微不可觉的愠怒。

林思皖…我出去走了走。

宴隋肆在熟悉云城现在的生活吗？也好。

宴隋肆和林思皖突然谁都没有说话，林思皖踱步到窗前看着月亮，突然想起巴黎。

林思皖你那边没有月亮吧。

宴隋肆闷闷地“嗯”了一声。

宴隋肆我这边是阴天。

林思皖那好可惜，我们看不到同一个月亮。

诡异的沉默。

林思皖想开口打破沉默，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什么呢？明明这三年都是宴隋肆在陪她一起看同一个月亮。这么说来，两个人都会很悲伤的吧。

一个听雨，一个看月。

林思皖巴黎的雨天，真的很长。

话筒里传来嘟声，宴隋肆挂了电话，有些烦躁地揉揉脑袋，双手撑在桌上，脑袋无力地下垂。

真的很长——我好想念有你的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