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苟且偷生

　　前前后后的五个画像师，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眼前这一位一样，能够说出她心里最想说出的话。

沈翊“褚英子，知道为什么，我要画你十二三岁的样子吗？”

沈翊“我想让你知道，我能够让你看到从前的自己，也能让你再看见他，哪怕只是一幅画。”

沈翊“只要不供出他，你和他也许会永远安全，这似乎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不过，你们俩就像站在翘翘板的两头，底下是万丈悬崖，只有永不相见，才能保持平衡。”

沈翊“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是短暂的坠落更痛苦，还是无尽的分离更痛苦，但以后的日子，你都会活在这种煎熬里。”

　　沈翊说完，褚英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眼底隐隐有泪光闪过，六年了，他与她，六年都没有再见过一面，她问带她出去的女警来看她的人是男是女，得知是个男人，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涂在自己的嘴唇上，以求六年前那样年轻，漂亮，风韵犹存的自己。

　　即使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来看望她，她还是祈求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她在牢里，他也只能呆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藏匿着自己，两者相安无事，但是谁又知，这六年来，她又忍受了怎样的煎熬呢？

褚英子“这么多画像师，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

　　褚英子笑着笑着，眼睛不由得湿润。

褚英子“一开始，看到的是他的脸，接下来是看到他的眼睛……”

　　褚英子细细的描述着，那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线只有男人手中点燃烟草的打火机。

　　打火机昏暗的光线缓缓的靠近男人的脸，男人凶狠的目光直视她。

沈翊“你在撒谎。”

褚英子“你让我说完。”

褚英子“最后一次，我想看清楚他的嘴唇……”

　　沈翊直接打断了她，他脸上不再有笑意了，无论是眼睛，鼻子，嘴巴，还是说出的话，都完全是一个严肃，认真执行自己职责的警察：

沈翊“从眼睛开始，你就在说谎，当打火机的光靠近脸的时候，由于光线的影响，人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斜视。”

沈翊“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沈翊站起，径直收拾桌子上自己的东西。

沈翊“你的唇色暗淡了。”

　　诸英子咬住自己的无名指。

　　沈翊淡淡的说：

沈翊“没有意义的，曾经你的美貌是你最骄傲的武器，但现在，你的美已经消耗殆尽，你打动不了任何人了。”

沈翊“相由心生，杀人犯的脸，大多会变得阴森恐怖，那是因为他们从杀死别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丧失了人性，他们的脸上只剩下野兽的狰狞。”

　　沈翊扯下褚英子十二三岁时的画像，透过铁栏杆，放在褚英子面前：

沈翊“送给你。”

　　褚英子看着他。

　　沈翊的手搭在栏杆上，向她解释：

沈翊“这张画里的你之所以很美，是因为那时候的你单纯善良，到后来你选择了跟他一起犯罪，你的美貌，你的魅力，注定会从这张脸上消失。”

沈翊“你可以选择在监狱里做一个苟且偷生的野兽，但你也可以选择终止罪恶和煎熬，找回你的本性。”

　　沈翊看了看时间，不欲与她多说了，既然她不说实话，那他在这里呆太久也没什么用，她想当一个苟且偷生的野兽，连他的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那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来这儿的最初目的已经达到，看见了这么一个苟且偷生的死刑犯，即使她不说实话，也对他没什么影响，这并不关乎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