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九）

“开枪，我死了没关系，我本来就该死，开枪。”

可他举着枪，没动。

“开枪啊！马嘉祺！我是毒枭的女儿，我生下来就有罪，我死不足惜！”

我感到无力，却突然失控，歇斯底里着，眼泪也不住的流。

我看到他的手在抖，却没有扣动扳机的意思。

没等到我接着说话，我就听到两声枪响，脖子上的力道一松。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陈叔叔。

他手中的枪还没放下，可他却在看我，我看到他眼里的神色是担心。

我听到倒地声，我回过头，看到父亲倒在血泊中。

他的枪对着我的脖子时显然没有时刻紧绷准备开枪，所以在他中枪后没有因为肌肉反应扣动扳机。

他可能也没想杀我。

可他倒在地上，却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捡起了枪，几乎没有犹豫的开枪。

听到枪响，我感觉到腹部撕裂的疼痛，我低头，看到肚子上出现了个血洞，正往外流血。

没等到父亲开第二枪，我听到身后一声枪响，父亲手上中了一枪，那把枪也掉落在地。

我伸手捂住伤口，疼痛几乎把我吞噬，我向后退了几步，却撞进一个怀抱中。

我卸了力气，倒在那人怀里，我抬起头，这才发现是马嘉祺。

我看到他眼里全是慌张，我却笑了起来。

好冷。

我低下头去看父亲，周围的警察拥上去，正在给他戴手铐，父亲却盯着我，咧开了嘴。

“是爸对不起你。”

我听见他说。

我感到浑身冰冷，别过脸不去看他。

为什么，为什么。

其他人都不想让我死，可你却一心想让我死。

我还算是你躲我女儿吗。

可我没问出口，有些答案，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被马嘉祺拥入怀里，他把刚刚脱下的风衣盖在我身上，可我还是好冷。

我感觉自己的温度顺着血在往外涌，连带着我的生命力也在消失殆尽。

“嘉祺，我冷。”

我第一次叫他嘉祺，因为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意识开始有一点模糊，原来总是想那些人就是腹部中弹，怎么就能那么快晕死过去，现在轮到我，我比他们晕的还快。

马嘉祺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他抱着我，眼睛竟有些湿润。

他要哭了。

我笑了起来，用尽力气伸手给他擦眼泪。

“别哭，嘉祺，我本来就该死，没什么可惜的。”

可他的眼泪竟擦不完，仗着我给他擦眼泪他就一个劲的哭。

他那白白净净的脸沾上了我的血，他哭的那么可怜。

“你怎么会该死呢阿妹，你没有错。”

我听见他说，我的眼睛越来越沉，渐渐有些睁不开了。

我看到他送给我的那条围巾染上了血渍。

就像是抱着我的他一样，沾上了污秽。

我能感到我的手落了下来，我不想让他担心难过，努力睁开眼睛冲他笑了一下，却失去了力气，闭上了眼睛。

一片嘈杂声中，我听见马嘉祺在叫我，可我没有力气回应他。

我还没跟他说我喜欢你。

可我没机会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当毒枭的女儿。

我这么想着，失去了意识。

该结束了，我罪恶的十八岁。

灵感来源于微博一粒佩德罗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