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变成了一只猫。
我没想到生前轻描淡写的一句“下辈子我要做只猫”如今实现了。
我还记得我说出这句话时身旁的少年意气风发,伸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
“好啊,那你记得来找我。”
嘉祺如是说。
当时天空被染成橘色,云朵像是喝醉了酒红了脸,落日的光同样耀眼,打在他身上,为他披上圣衣。
他没说他要不要也当猫,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下辈子我们也要相识。
可他没说还要不要相爱。
我也不去纠结这些事情,“活在当下”我总是这么说。
我相信命由天定,我喜欢顺其自然,但我在那些痛苦的夜晚中总是在思考,这些真的是我应该承受的吗?
我尝试去理解世界,可这很难。
那时我身边有马嘉祺。
他会为我擦掉眼角的泪,会揉着我的脑袋安慰我,会在晚风中拥住我,会在寂静的夜里轻声叫我的名字说爱我。
我的不安惶恐因此被隐藏,我生动鲜活,摆脱了那些灰暗的夜。
可在他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日复一日的难熬。
我可能是病了,我这么想着。
我的痛苦因为马嘉祺的离开被放大,我终日惶惶,日夜不眠。
他说他明天就会回来,可意外总是比明天先来。
我在接他的路上,被酒驾的车辆撞倒,卷入车底。
痛苦将我吞噬,我感觉每一寸皮肤都被撕裂,每一根骨头都断了。
弥留之际,我闻到消毒水味,看到了嘉祺。
他抱着我,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泪。
我能看出他的疲惫,是啊,刚刚出差回来就遇上这件事,他肯定会累啊。
我想给他擦擦眼泪,可我没有力气,我连动动手指都是奢求。
我越来越睁不开眼,连句我爱你都没说出口,我的眼睛就重重的合上了。
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嘉祺带着哭腔说的“别离开我”。
嘉祺,我也不想。
嘉祺,可能这是我的命。
再睁开眼我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可我却出现在了另一座城市。
我是只猫,我该怎么去找你。
我能听到人们的谈话,能大概判断出方位,按照模糊的印象走着。
这条路并不好走,成了猫跟原来的视角完全不同,跨越城市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很难。
可我还是去了。
我不知道碰见了多少次野狗,不知道被野猫威胁过多少回,不知道月亮升起几次,不知道太阳落下几次,我只是走着,一直走着。
嘉祺,我找到你了。
他站在树下,明明是明媚的夏天,他却周遭寒冷,像是处在冬天。
不知道有多久没见,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风吹动他的头发,可他没有理会。
他还是少年,可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少年。
他变了,他又没变。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蹭了蹭他的裤脚。
他注意到我,蹲了下来。
我看到他眼里的难过与痛苦,心下一颤。
嘉祺,我的痛苦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转移到你身上了对吗?
我听见他喃喃着我的名字,那一瞬间,我恍惚间以为我们还是我们。
我想开口叫他的名字,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喵喵”的声音。
神啊,难道我的命就是终生不能被爱吗?
可我能够看到他眼神中闪过的那一丝错愕,他颤着声音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又叫了一声回应他,顺势蹭了蹭他伸出来的手。
我看到地上突然多了几个湿湿的圆点,还以为是下雨了,可我一抬头,发现是他的眼泪。
我听见他说。
“我找到你了。”
是啊嘉祺,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