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再入虎口

乐游山

青姬独自一个人坐着喝酒，恍惚中看见宁若初缓缓走来。

宁若初青儿，你喝得太多了。

再见故人，青姬只是有一瞬间的动容，随即反应过来，手一挥，破了幻影。

青姬你死了，早就烟消云散了。宁若初，在十方阵下时我是一心想着和你的千万种结局、千万种报复，我才熬到了现在。没想到，你居然死了；你够狠，就这样一死了之。你让我杀你却杀不得，我这千年，到底是为何而存在？！！！

青姬边哭边笑，

青姬为何，为何而存在。

说完，她变回了原型，换了个地方继续喝。虽然她看似在喝酒，但对外界变化的感觉还是很灵敏的。一支暗器朝她飞来，被她轻松化解。

雪三月拔剑与她相对而立，怒吼着问道:

雪三月说，你和离疏到底是什么关系？

青姬带你回来后，你就不吃不喝、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一心求死呢。如今看来，倒也没有这么废物。

雪三月你到底是他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愿意为你而死。

青姬早前他欠我性命，如今归还，也算两清，与你何干？

雪三月你们两清，那我又算什么？你们二人之事，为何要带上我？！

青姬笑了。

青姬所以你就想杀了我。你是想替离疏复仇，还是想提着我的头回万花谷投诚？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能回去做你的御灵师吗？

雪三月为离疏复仇？我又算他什么人，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假的。穹陵峰相遇是假的，每日相守是假的，甜言蜜语是假的，就连身份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说完，雪三月就朝青姬刺了过去，她后弯腰躲避。手指一弹，雪三月手中的剑脱手而出。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青姬的法术禁锢住了，自己的剑则选在自己脖颈上方。眼看就要刺到了，青姬一个法术，剑岿然不动。

青姬走到她身边，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不屑一顾，说道:

青姬不自量力。

雪三月那就杀了我。我知道我杀不了你，骗我的也不是你。若离疏还在，我定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青姬叹了一口气，双手抱胸，已经准备好听她说了。

雪三月可是，他已经死了，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死了。是我识人不清，所有的结果我认、我扛。可他凭什么替我挡下最后那一击，他到死都在算计我。他用他的命堵住了我的退路，叫我爱也不得、恨也不得。可是我不需要，也不会感激，更不会原谅。

青姬你实在太吵了。

万花谷

我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纪云禾我们终于逃出来了，大尾巴鱼。

卿舒纪护法这一觉，睡得可好啊？

这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见到熟悉的天花板，我坐了起来，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卿舒的脸。

纪云禾我怎么又在这儿了。

卿舒护法在出阵之时挑了个好地方，与那鲛人一起正好从谷主后院池塘中破水而出。谷主见护法昏迷，便命我先将你送回此处。护法还不知道吧，那方池塘便是十方阵阵眼之一。

听她说完，我笑了。我这脑子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不过想到了又能怎样？在阵里失去自由，与死何异？出来起码还能与这命运搏一搏。

卿舒护法为何发笑？

纪云禾真是可笑可悲。我以为我看见了光，却没想到只是转瞬即逝的石中火。长……

我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

纪云禾鲛人呢？

卿舒鲛人，拼死守护护法后，也被抓捕，目前关在思过窟。

听到长意又被抓起来了，我不由得攥紧了被子。

纪云禾你们打算如何对他？

卿舒纪护法还是担心自己吧。此次十方阵之乱，雪三月叛逃，离疏伏诛，皆无从问罪。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你这勾结鲛人逃谷的罪名，你还是想想如何为自己辩驳吧。

这一幕被外面的瞿晓星尽收眼底，满脸皆是担心的神情，跑去寻求援助了。

厉风堂

东濂长老谷主，纪云禾身为护法理应守护万花谷。可她却趁着青羽鸾鸟作乱之际，欲带鲛人潜逃，实在是罪不可赦。还望谷主严惩，以正风纪。

什么都当群演:“还望谷主严惩，以正风纪。”

木泽长老看向我，脸上浮现出担忧神情。

林沧澜云禾，你如何解释啊？

林沧澜这老狐狸，我若承认定会丢了训鲛资格，再也无法见到长意；我若否认，长意便是犯了私逃大罪，要遭受极刑。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双手抱拳道:

纪云禾谷主，云禾无罪。那日我并未参与青羽鸾鸟一战，是因离疏破十方阵之后，我观阵法金光朝思过窟而去。我忧心鲛人会因此逃脱，便前去检查，意外坠落了阵中而已。

东濂长老简直就是狡辩。

纪云禾当然，与青羽鸾鸟一斗，事关万花谷的声誉固然重要；但如果让鲛人逃脱，开罪仙姬，万花谷的声誉也难保。如今看来，要留下鸾鸟，多我一人也是不太可能。但如果想要留下鲛人，只我一人便可。

木泽长老纪护法所言极是。没想到纪护法年纪轻轻，面对大局比我等老朽看得还要透彻，真乃万花谷的希望。

东濂长老我看你真是一派胡言。我且问你，若非纪护法与鲛人勾结，那抓捕之时鲛人为何要拼死护她周全呢？

纪云禾鲛人护我，有何不可？御灵便是要观辨其心，令其心顺。鲛人的脾气，诸位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令他对我顺服罢了，这难道还成了罪过不成？

林沧澜说得有道理。那依你所言，鲛人应该完全顺服于你，怎么至今还不能开口啊？一再拖延，若误了仙姬之令，又当如何呀？

纪云禾此乃云禾失职，云禾认罚。

东濂长老好啊。那便该受赤尾鞭二十，以儆效尤。

木泽长老小人！

东濂长老我小人。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纪云禾云禾认罚。

长意不要打她。

长意跟着瞿晓星进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都当长老甲:“没想到鲛人真的开口了，纪护法当真所言非虚。”

什么都当长老乙:“是啊。”

我看着长意缓缓走到我面前，担心的问道:

纪云禾长意，你怎么样？

长意我没事。

东濂长老瞿晓星，你这个时候带鲛人来添什么乱哪。

瞿晓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径直看向林沧澜，说道:

瞿晓星禀谷主，鲛人方才在思过窟开口，属下不敢妄做定夺，唯有带他前来。当日真相，当众询问鲛人，自然最为方便。

林沧澜没说话，递给身旁的卿舒一个眼神，她立刻会意，站了出来，说道:

卿舒若想免受皮肉之苦必须如实交代，当日在思过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如何逃脱，又为何护着纪云禾？

长意十方阵破，我不慎掉落，是她救了我。我感激她，所以你们没有理由打她。

纪云禾既然鲛人开口，那这二十记赤尾鞭，云禾还需领罚吗？

瞿晓星见气氛一度十分紧张，先发制人道:

瞿晓星恭喜谷主，仙姬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护法是功臣啊。

瞿晓星这么一说，林沧澜也没有理由再来怪罪我了，只好妥协:

林沧澜免了。

纪云禾谷主贤明。

由木泽长老带头，其余支持他的长老们齐声道:

什么都当众长老:“恭喜谷主，贺喜谷主。”

我看向瞿晓星，说道:

纪云禾晓星，带鲛人回去，好生照看。

长意看着我，我回以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瞿晓星走吧。

长意跟着瞿晓星，眼神却一直在我身上，我笑着一路看着他，直到看不见。

他一离开，我便收敛了笑意。因为我知道，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林沧澜没想到，他这么听你的话呀。

纪云禾谷主，鲛人脾性冥顽，还需以怀柔之计方有所得。还望谷主可以特许，以后我与鲛人相处之时，有权命令他人离开，或者停止惩罚鲛人的行为。

卿舒想说什么，却被林沧澜阻止了。

林沧澜若能达成仙姬所愿，我自然支持。

纪云禾多谢谷主。

林沧澜直起了身子，说道:

林沧澜云禾，你过来。

完了，又要遭罪了。心里这么想，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迈开步子走上前。

林沧澜云禾，你训鲛有功，当赏。

说完，他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将灵力传送给我。灵力传送过程万分痛苦，我差点栽下去，卿舒扶住了我，我被迫承受。

结束之后，我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回到住所。刚一进屋，就被洛锦桑抱了个满怀，差点没把我骨头给弄散架了。

洛锦桑臭云禾，坏云禾，你竟然失约。

纪云禾洛洛，你何苦又回来。

洛锦桑我要是不回来谁来管你啊。离疏和雪三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里真的不能再待了。这回我就算是扛，我也要把你扛出万花谷。

我摇了摇头，阻止了她:

纪云禾洛洛，我还不能走，长意还在思过窟。

洛锦桑那我们的仙岛不做数了吗？你真的下定决心跟长意去东海了吗？

我是真支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幸好有洛锦桑扶着我，我才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洛锦桑林沧澜是不是又折磨你了？

说着她将一个盒子变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塞到我嘴里，

洛锦桑来，把解药吃了。

我吃下了药丸，运功试图逼退寒霜，却失败了。身体状况甚至比以前更糟糕了。

洛锦桑怎么越吃越糟糕了。

一个不速之客来了，是卿舒。

卿舒谷主遣我告诉你一声，那些是清凉去火的药丸，护法请慎用。

我知道这药丸是假的，但为了剧情发展我必须吃。洛锦桑则赶紧检查一下药丸，确定了不是解药。

洛锦桑这不是会令寒霜加剧吗？你们……

纪云禾看来谷主知道我要去偷药，还偷偷在内殿放了假药。既然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何还要耐着性子陪我演戏，直接给我个痛快不好吗？

卿舒刀锋未成，磨刀石怎可丢弃？护法所做之事，谷主心如明镜。谷主留你一条命，还保你护法之位，你应当叩谢谷主的大恩才是。

纪云禾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卿舒谷主要我提醒你，鲛人虽顺从于你，可护法也别忘了自己应该听命于谁。这几日，便在此处好好反省吧。

说完，她将门关上了，还设下了结界。

我终于支撑不住了，倒在了洛锦桑的怀里。

洛锦桑云禾……

～～～～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