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四

赌场很难控制，赤练很长时间一直都在高压下生活，她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空着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她在偏远的郊区有一座别墅，不大，装修很简单，她有时会来这里排解压力，这里有一群安静茂盛的植物，等着雨天阳光和她的到来。

赤练坐在落地窗前，躺在一把椅子上，深深地叹出一口气，似乎要把心中的郁结浊气叹出去，她的眼神无比沧桑，明明还是不到三十年纪，好像经历无数个世纪。

厨房里飘出来奶香，在空气中浓郁的能抚摸到牛奶颗粒，醇厚的能在墙皮上结出一层酥酪。

牛奶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充满“家”的味道。奶味很可爱，赤练想起来，卫庄孩子软的能被掌心温度融化的脸蛋。

这里像是她的世外桃源，简单的不用怎么布置，没有什么风格，只是舒适而已，在这，她可以几天不用说一句话，不用特意做出什么表情，或者忍耐痛苦和不安。

她把自己这一生中所有的快乐都安置在这房子里，比如柔软的，放了很多枕头的床，比如书桌旁的窗口，还有几盆铃兰，比如，她小心保存起来的戏服，上面绣着红莲牡丹。

有时花朵和盆栽会吸引来一些蜜蜂蝴蝶，还有鸟，周围人迹罕至，赤练单凭声音就能知道是谁来参观她的小花园。

赤练在这里的时候，几乎是半脱离外界的状态，她在这里放空灵魂，苍老的，饱经风霜的，残缺的灵魂。

她记忆的起点，是在街边的管道旁，身上有一件很大的衣服，几乎可以挡住脚，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好像在等谁来接她，天亮了，就走了。

死胡同的风大，隐蔽的地方可能会有原著居民——野猫野狗，或者一些咬人或者不咬人的虫子。

有一位老奶奶，送给她那去世外孙的衣服，还会给她一些吃的，老奶奶被孩子接走的时候，她在路边摘了一些小花放在门口。

她怕痛，但是每次不管生病还是受伤的时候，都只是靠在角落里，把脸埋在臂弯里忍受着，本能的惧怕着一些情感——喝完露水的人是不能再接受污水的。

白凤在国外的这几年，和赤练的联系并不频繁，只是有时他会向赤练请教一些问题，在感觉到她情绪不对的时候给予安慰，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赤练是一个独立的女人，不会糖糕一样又甜又粘人，她看起来久经情场，但其实又冷又冽，眼里的情是八苦，指尖的柔是利刃，但是他心疼她的伤疤，心疼她素面时的稚气，他心疼她的过去。

白凤自认为不是一个慈悲的人，也没有悲天悯怀的能力，但是他觉得，如果不拉住她，这个女孩就要消失了。

白凤回国的时候，没有联系上赤练，不管是赌场，还是她在市中心的公寓，还有茶馆，戏剧院，到处都没有，白凤突然感觉，离她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