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赤练明白，她选的这条路很寂寞，很凶险。她佩服自己当初的勇气，那是一种属于少年的，有些莽撞，带着冲劲和汗水的青春，有些出处牛犊不怕虎的莽撞。

当初做一些重要决定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想过后果。

与她不同的，是另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温文尔雅，在戏班认识的，和当初的她不一样，这个少年学戏不为谋生，只是因为喜欢。

少年的家庭，是一个书香门第，他在书卷中长大，这让他内敛谦逊，温润如玉。

少年名为张良，戏班中总喜欢唤他小良子，张良年长她几岁，理应唤他一声师兄，可年少的她不懂规矩，也跟着叫他“小良子”，他也不恼，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任由她胡闹。

就这样，应该唤作师兄的，被她叫小良子，应叫成小莲子的，被他唤作红莲。

张良与红莲的私交甚好，张良面容姣好，唱的小生，看着他台上台下皆一副温润书生的模样，便拿他模样打趣

“哪来的玉面佳人，惹得满堂生香，”虽然张良肤如凝脂，五官柔和，似天上星河光辉映和而成，但终究没有那一方女气，红莲倒是顽劣，知道张良这副面孔实在没有可调侃的地方，就译他为纤纤美人

。

饶是张良也要被她扰的笑着摇摇头：“顽皮。”

后来戏班散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他参加了工作，两人在酒会上见面，赤练知道，他已经是一家公司的科技员，拿着不菲的薪水。

这让赤练有些吃惊，在她看来，张良这样的谦谦公子，应该从业更为优雅的工作。

后来赤练嗤笑自己，别人的未来，岂是自己能定夺的？更何况，有谁能比她更清楚，在这滚滚红尘中，一个人的变化能有多大。

不过依然能让她有一瞬间恍惚的，是他不变的称呼。

“红莲。”

那时张良总是，这样轻轻的唤她，眉眼间满是温柔。

这让她有些心悸，似乎一瞬间眼睛里就起了水雾，她转头环臂：“这里只有赤练，没有红莲。”

张良只是看着他，嘴角依旧是恬淡的微笑，温暖的像邻家大哥哥，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可能那时，张良也知道，已经很难再回到从前，他只是仍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他怎么会不知道赤练，那个美艳又残酷的女人，但在他的心里，她依旧只是那个调皮的叫他“小良子”的女孩。

美人成双，玉塌上侧卧着的佳丽，手中一只精致的烟枪，缕缕轻烟，将那绝色容颜环绕的虚无缥缈。

说来当初，赤练也真的是多亏了她，才能这么快站稳脚。

赤练坐在茶桌旁，不紧不慢的等着茶水烧开。

榻上美人轻吐出一口烟圈，玩味似的笑着，美人白发，肤质竟比白玉塌还要净上三分，她的气质没有赤练那么毒辣，倒像是清清冷冷的冰花，来的晶莹剔透。

她是最大毒枭，有着最广的人脉和毒源，可她的名字却意外的清纯。

“雪女，喝茶么？”赤练沏好了一杯茶，头不回的问她。

“……”雪女笑而不答，良久，她问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问我？”

赤练轻啜一口茶：“我一直都很好奇，”她放下茶杯，回头看雪女：“你当初，我什么帮我。”

雪女轻笑：“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