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三头大狗

　　“到处闻闻，我亲爱的，他们可能躲在哪个角落里。”

　　是费尔奇在对洛丽丝夫人说话。

　　小猫哈妮翘起尾巴，示意他们跟着她。几个孩子屏住呼吸，悄没声儿地走向那扇远离费尔奇声音的门。纳威的长袍刚刚掠过拐角，他们就听见费尔奇走进了奖品陈列室。

　　“他们就在这里的什么地方，”他们听见他低声嘟哝，“大概躲起来了。”

　　他们都吓傻了，尽量小心又小心地跟在小猫哈妮身后。她带着他们悄悄地沿着一道摆满盔甲的走廊往前走，可以听见费尔奇离他们越来越近了。突然，纳威被绊了一下，拉着罗恩一起跌倒在一套盔甲上。

　　顿时，哐啷啷，哗啦啦，那声音足以吵醒整个城堡。

　　“快跑！”哈利大喊一声。

　　他们再也顾不得小猫哈妮想领他们从那条密道逃走了，顺着走廊全速奔跑，更不敢回头看费尔奇是不是跟上来了；他们不记得自己绕过来几道门柱，跑过几条走廊，只知道最后他们在上魔咒课的教室附近出来了——这时他们判断自己脱险了，这里离奖品陈列室有好几英里呢。

　　“我想，我们已经把他甩掉了。”哈利喘着粗气说。他靠在冰冷的墙上，擦着额头上的汗。

　　“隆巴顿，潘西说得对，你真的是灾难体质你知道吗？！”德拉科苍白的脸色在昏暗的走廊里十分显眼。

　　纳威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泪汪汪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对、对不起。”

　　“我——告诉过——你们，”赫敏气喘吁吁地说，用手抓住胸前的衣缝，“我——告诉过——你们。”

　　“我们必须返回格兰芬多塔楼，”罗恩说，“越快越好。”

　　“我也要回斯莱特林地下室了！”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刚找准各自的方向，就听见一扇门的球形把手嘎啦啦一响——什么东西从他们面前的一间教室里蹿了出来。

　　是皮皮鬼。

　　他一看见他们，就开心地尖声怪叫起来。

　　“闭嘴，皮皮鬼——求求你——你会害得我们被开除的。”罗恩说。

　　哈利猛地想起来什么，叫道：“哈妮在这儿，不许你调皮捣蛋！”

　　皮皮鬼咯咯的笑声突然卡在喉咙，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着问：“她在这儿？”

　　“当然，她的主人可就和我们在一起呢！”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德拉科，然而德拉科低着下巴、沉着脸色，什么表示也没有。

　　几个孩子都一愣。

　　皮皮鬼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跳起来大叫：“好啊，你们骗鬼呢，她根本不在这里！讨厌的一年级小鬼头，半夜三更到处乱逛，还欺骗皮皮鬼，皮皮鬼要报复你们，皮皮鬼要告诉费尔奇你们在这儿！”

　　“不行，你不能！只是刚才我们跑得太快了，哈妮没跟上来而已，等一会儿她就来了！皮皮鬼，求求你。”赫敏哀求道。

　　“那又怎么样，说真的，皮皮鬼其实一点都不怕她，而且应该告诉费尔奇，应该。”皮皮鬼一本正经地说，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这是为你们好，知道吗？”

　　“滚开。”罗恩凶狠地说，使劲打了皮皮鬼一下——这就酿成了大错。

　　“学生不睡觉！”皮皮鬼吼了起来，“学生不睡觉，在上魔咒课的走廊里！”

　　他们一低头闪过皮皮鬼，没命地逃着，一直逃到走廊尽头，重重地撞在一扇门上——门是锁着的。

　　“完了！”罗恩呜咽着说。他们绝望地推着那扇门。“我们完蛋了！死到临头了！”

　　“所以韦斯莱你为什么要手贱！”

　　“所以你的猫为什么没跟着你！”

　　“你们两个笨蛋立刻给我闭嘴！”赫敏粗暴地低声喝到，与此同时，费尔奇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正在循着皮皮鬼的声音尽快赶来，两个孩子顿时像鹌鹑一样缩起来脖子。

　　“快，过来！”她不由分说夺过哈利的魔杖，敲了敲门锁，低声念道：“阿拉霍洞开！”

　　锁咔哒一响，门突然开了——他们一拥而入，赶紧把门关上，将耳朵贴在上面，听着。

　　“他们往哪边跑了，皮皮鬼？”只听费尔奇说，“快点儿，告诉我。”

　　“说‘请’。”

　　“别跟我捣乱，皮皮鬼，快说，他们去哪儿了？”

　　“如果你不说‘请’，我就说什么也不知道。”皮皮鬼用他那恼人的连哼带唱的声调说。

　　“好吧——请你告诉我。”

　　“什么也不知道！哈哈！我告诉过你嘛，如果你不说‘请’，我就说‘什么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他们听见皮皮鬼飞快地离去，费尔奇恼羞成怒地咒骂着。

　　“他以为这扇门是锁着的，”哈利松了一口气，低声说，“我想我们不会有事了。”

　　哈利意识到纳威一直在拉扯他的袖子，转头问：“怎么啦？”

　　一转头，哈利以为自己走进了一场噩梦。

　　这扇门后面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条走廊，正是开学仪式上邓布利多教授交代过的四楼的那条禁止入内的走廊。

　　现在他们知道这里为什么禁止入内了。

　　他们正面对着一条怪物般的大狗的眼睛，这条狗大得填满了从天花板到地板的所有空间。它有三个脑袋，三双滴溜溜转动的凶恶的眼睛，三个鼻子——正朝他们的方向抽搐、颤抖着，还有三张流着口水的嘴巴，口水像黏糊糊的绳子，从泛黄的狗牙上挂落下来。

　　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六只眼睛都盯着他们。

　　但哈利知道他们是安全的，因为小猫哈妮就在他们和它之间，优哉游哉的梳理着胡须。大狗虽然紧张地盯着他们，但是一点也没有要把他们咬死的迹象。

　　哈妮梳理好胡须后，朝三头犬喵了一声，三头犬随即安静下来，低下了头，趴在地板上，放缓了呼吸，竟然直接开始打盹睡觉了。

　　五个孩子惊得目瞪口呆。

　　“所以，臭白鼬，你到底养了一只什么神兽啊。”罗恩送不上气来，说话声音时有时无的。

　　“闭嘴，黄鼠狼。”德拉科咬牙切齿地说。

　　小猫慢悠悠地走向他们，跳进了赫敏怀里。

　　出了关着怪物的门，几个人沿着走廊向前狂奔，好在各处的走廊里再也没了费尔奇的动静，他一定忙着到别处去寻找他们了，这让他们安心多了。

　　他们一直跑到八楼胖夫人的肖像前才停住脚步。

　　“你们都上哪儿去了？”胖夫人问道，看着他们从肩膀上耷拉下来的晨衣，以及他们大汗淋漓的通红脸庞。

　　“别问啦——‘猪鼻子，猪鼻子’。”哈利喘着气说，肖像向前旋转着开了。他们跌跌撞撞地爬进公共休息室，浑身发抖地瘫倒在扶手椅上。

　　有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纳威呢，他看上去似乎永远也不会说话了。

　　“咦，马尔福，你怎么在这儿？”罗恩看着德拉科说。

　　德拉科轻咳了一声，张望了一下四周，好像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似的，惊讶地说：“啊，走错路了。”

　　罗恩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了，“往下走才去你们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这也能走错路？”

　　“害怕一个人往下走就是害怕，直说不就好了？”罗恩鄙夷地说。

　　“闭嘴，韦斯莱，你才会怕一个人走夜路。”德拉科平静地说。但哈利感觉他的眼神并不坚定。

　　赫敏突然捉起罗恩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罗恩惊了一下，但没有甩开她的手。

　　她说：“行了，现在很晚了，而且这里是八楼，如果你们要送德拉科去地下室的话，来回要费不少时间，就让德拉科去你们宿舍借宿一晚吧。”

　　“可他是斯莱特林的人。”罗恩瞪大了眼睛说。

　　“谁让你们执意要搞什么决斗？”赫敏气冲冲地说。

　　看出她有满肚子的牢骚话要说，罗恩马上投降，说：“行行，反正他进都进来了。”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把那么一个玩意儿关在学校里！”罗恩又说道，“如果有哪条狗需要训练，就是那条了。”

　　“你的长着眼睛是干什么用的？”赫敏说，“没看见它站在什么上面吗？”

　　“地板上？”哈利回想着，“我没有看它的脚，我光顾着看它的脑袋了。”

　　“不，不是地板上。它站在一个活板门上。它显然是在看守着什么东西。”赫敏站起身，沉静地、愤怒地瞪着他们，“我希望你们为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要不是哈妮我们都可能被咬死——更糟糕的是我们可能都会被开除。好了，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我要带哈妮去睡觉了。”

　　罗恩盯着她的背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去睡吧，我们不反对。”他说，“这叫什么事儿？就好像我们把她硬拉去似的。”

　　但随即几个人又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你去哈利的床上睡。”罗恩理所当然、直截了当扔下一句话，拖着魂魄又缺位、还没缓过来的纳威走了。

　　梅林的胡子啊，和死对头睡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

　　宿舍的床不是很大，但睡两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面积还是够的，但两个冤家对头仍然尽量往床边上靠，以求远离对方。

　　他们都四肢僵硬，不愿动弹。

　　哈利尽量不去想死对头躺在他旁边的事，而开始思考赫敏的话。

　　那只狗在看守着什么东西……脑海里忽然又响起海格的话。

　　如果你想藏什么东西，古灵阁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大概除了霍格沃茨吧。

　　这样一联系，哈利似乎弄清了713号地下金库那只脏兮兮的小包的下落。

　　一停止思考，那种身边睡着其他人的怪异感觉又强烈起来。夜色深沉，高度近视的哈利什么都看不清，这样听觉和触觉就变强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躺了一个人，虽然没碰到那人一丝一毫，那人的体温却曛热了被子，热度从被子底下传过来；再听呼吸，德拉科显然已经睡着了。

　　困意忽然袭来，哈利的眼皮克制不住地往下掉，不一会儿，也陷入了梦境。　　

　　13.吹吹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