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青鸟自树梢飞下,落于肩头。合上书籍,左手持书收于腹前,右手抬起伸出一指引青鸟立于指尖。指托青鸟与其对视片刻,蓦然而笑。伸手轻轻送出青鸟,青鸟振翅飞起,在空中化作了一副画卷缓缓展开。画卷之上所绘皆是往事。
随着画卷展开,往事一幕幕重新浮现眼前。
一处府邸柴房后边,白衣少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上院墙,然后从墙脚的弟弟手中接过一个包袱,笑着与弟弟说到:“阿绪,哥哥走了。在家要听姐姐和娘亲的话。”
小童挥手与即将离家远行的兄长告别。不曾想一别多年,兄弟再相逢时却是正邪不两立。
一处学墅外,有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门口,静静听着学墅中那个看上去有些穷酸的教书先生为蒙童教授学问。课堂上,有个小女孩忽然站起身问了一个问题。小姑娘稚声稚气,说天上月亮离她有多远,她要是能像鸟儿一样飞的话,得飞多久才能飞到月亮上。老秀才思量了一会,然后摇头说不知道。小姑娘哦了一声,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坐回位置,继续听讲。
等到学墅放学,孩子们都回了家。老秀才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白衣少年便走入学墅,先正衣冠,然后作揖不起。
“还请先生,收我为弟子。”
这是与先生的初次相遇,也是人生的第一次转折。那时的先生,真的还只是个落魄的读书人,一身学问尚未真正落在实处,所以还不是那儒家的圣人。那时决定拜师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句“不知道”。比起父亲那句“做自己该做的便是,别问这些无用之事。”要好得多。好太多!
一处陋巷中,一位背剑的白衣剑仙静静等着一对先生与学生的道别。少年对先生作揖行礼,先生作揖还礼。然后赠送了学生一枚印章。
边款:剑客手中三尺剑,书生不曾负平生。
印文:剑仙无矩。
学生双手接过印章,再次作揖行礼。
“谢过先生。”
先生知道学生的志向是什么。或许会有些失落,但更愿意祝福。
画卷继续展开。
这次,是些不太想回忆起,但更不愿意忘记的记忆。
一个两层的竹楼中,一个老人须发皆白,不修边幅,显得很邋遢却身材魁梧,浑身上下气势如虹。他一脚踩在地上已经无力再站起身的青衫少年胸口,大声说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姚远,吃不吃得住苦?吃不吃得住大苦头?你只要点头,我就可以给你一个剑道登顶的机会。”
青衫少年咬着牙,竭力点下了头。
老人道了个好。踩在少年胸口的脚稍稍抬起,然后猛然踩下,一股劲气透入少年五经脉气府之中,使得少年体内流淌的灵气如水沸腾,气蒸少年五脏六腑。
老人收回脚,任由少年在地面翻来滚去,不时以头抢地,痛不欲生。
看完这幅画面,面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哪怕只是想起,似乎都能感觉到一阵刻骨铭心的痛苦,是那种真的想去死的那种痛。记得那段练剑的日子,不止一次夜里卷起被子,蜷缩成一团,双手捂住嘴,指缝之间,有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