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玫瑰与恋人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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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起初并没有理解宋亚轩那句话是何意，直到饭局开始后，胡承安的助理端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看着电子屏幕内的那张脸，他才明白“他不配出现”是怎样个不配。

“各位，这是北美做茶叶生意的乔先生，今日请各位前来就是想商议一下老洋房股权的事宜。”胡承安介绍道。

设备的另一头，乔恩华穿着一身高定西装，金色的卷发抹了厚厚的发蜡服帖地往一边拐，他靠坐在房间的书桌前，厚厚的印花窗帘旁立着一架高杆吊灯，昏黄的灯光下，银质细边眼睛后的蓝色眸子弯成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各位好，在下是乔恩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只是不知为何，刘耀文看着那张他曾见过的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宋亚轩，他本以为他会如他想象中那般不屑地轻笑，又或是阴阳怪气地嘲讽一阵，可宋亚轩只是平静到不能更平静般，盯着会议桌前方正中央那块小小的电子屏幕，那眼神陌生到仿佛他与乔恩华真是“初次见面”。

“想来今日咱们胡总置办的饭局也是为了乔先生吧？”小沈总率先开口，在饭局前刘耀文曾提醒他今天会有一位“不速之客”，如今终于见上面了，他刘沈氏现任首席执行官也就不必在外人面前假意恭维了，“乔先生远在北美竟也对我们国家的产业如此了解？”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总了，”乔恩华伸手扶了扶他高挺的鼻梁上立着的眼镜，“久闻刘沈氏在川渝一带饱负盛名，如今一见果真气度不凡。不错，鄙人虽久居美利坚合众国，却一直有来中华人民共和国做生意的打算，近日听友人谈起上海一带的老洋房产业，觉得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乔先生过谦了！”桌对面某个老总笑呵呵地回道，“乔先生的集团也是闻名海内外，如若能与乔先生合作才真可谓是在下的荣幸呢！”

闻言，另外两个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

果不其然，刘耀文微微皱起眉头，起初竞选这个招标案谁不是在胡承安面前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拿到股份，如今竟然甘愿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人共享老洋房产业这块众人眼馋的香饽饽，说他没拿乔恩华的好处，傻子才信。

可是这场局势早已明朗的鸿门宴上可没有真正的傻子。

刘沈氏的小少爷有些不屑地轻哼了声。

听到了某个不合群的声音，乔恩华收回了视线，转而落在刘耀文身上：“这位是？”

也不怪乔恩华没看出来，刘耀文虽然是跟着小沈总来的，却偏偏与宋亚轩坐的极近，若是不知情的也许会以为他刘耀文是宋亚轩身边的人。

刘耀文正欲开口，身旁某个人顺势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微凉的手指尖似有若无地碰了碰刘耀文蓦地发热的耳垂，然后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胡总邀来的这位先生怎的连咱们刘沈氏大名鼎鼎的小少爷都不识得……”

乔恩华的神色暗了暗，低声说道：“原来是刘少爷。”

“胡总当初跟我们签合同的时候，可没说回来这么个…乔先生呀？”宋亚轩另一只手把玩着餐布的一角，抬眸瞥了眼屏幕内的人，“怎么，是美利坚的水土养不活咱们乔先生，所以要靠抛弃资本主义的滋润再一次投靠大中国的福利了么？”

刘耀文注意到，昏暗不明的光线下，乔恩华不着痕迹地皱紧了眉头。

“这点我与小宋总不谋而合，”小沈总单手撑着下巴，礼貌地笑道，“乔先生久居海外，对国内的行情怕是不太了解。咱们大中国自古以来便有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做事也需讲个先来后到，今日乔先生贸然说要与我们分股权，这件事怎么说都不太好吧。”

本来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到这番言论，都至少不会面无表情，可偏偏这乔恩华听到这番话后却笑了：“沈总的教诲乔某人记下了，日后定当多加学习。不过我想沈总可能是会错乔某人的意了，在下并未想过要生生夺了沈总手上的股份……”

刘耀文一愣，难道他此番并不是为了拿到半数以上的股份，而仅仅是……

“既然我与沈总、宋总不投缘，我也不愿强人所难，”乔恩华微微低头以示抱歉，“但我想，方总、明总与韩总是愿意与乔某人做这个生意的。沈总与宋总手中的股份依旧是16%不错，除此之外咱们胡总的20%也依然不会有人质疑，而剩余48%的股份由我与另外三位平分。”

仅仅是加入到老洋房招标案的合作中来。

小沈总不说话了，宋亚轩也默不作声。他们没有理由投否定票。在合同中，只要不牵涉自己股份，他们便也无权约束他人的处置权。但依据合约，如若合约的任何一方有变动必须告知合约中的所有人。所以，今日他们本以为会是唇枪舌剑的交涉战，可谁也没料到，乔恩华根本不是好言好语地来与大家商量，而是一早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坦然自若地宣告自己的到来。

饭局快结束时，大家对既定的事实已不再做过多的赘述，都在进行场面上的最后寒喧。正当所有人都起身准备离席时，宋亚轩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老洋房项目两个月后就会进行开幕仪式，不知乔先生远在北美打算何时过来呢？”

闻言，设备那边的乔恩华一顿，然后躲过宋亚轩的目光，淡淡说道：“我近日事务繁多，还没确定日后的行程，也许会先让助手替我参与开幕仪式。”

“哦，是嘛……”宋亚轩浅浅一笑，“那不知乔先生现在身处何地呢？是在公司，在家中，还是…在外面呢？”

乔恩华收敛面色，眯着那双蓝色的眼睛，轻声说道：“宋先生对在下的事好像颇感兴趣？”

“对您的事感兴趣到说不上，只是…”宋亚轩勾了勾嘴角，“乔先生可能有所不知，我虽然管的是房产生意，但是早年间跟着人四处打过杂，从商品的进货到销售都亲自做过，自然也对室内装修有些了解。比如说，乔先生现在这间房的高杆吊灯，看材质与样式倒像是我熟悉的一个牌子…哦不，更像是我旗下某个套房酒店中用的牌子……”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当然最为震惊的还是屏幕那一头的乔恩华，一时间他仅仅只是有些惊讶地张着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但，刘耀文知道他是何意，他甚至感觉宋亚轩明亮的眼眸在某一刻蓦地投向了自己，像是在炫耀，像是在邀功，像是得意而自负地宣告着独属于他的盛气凌人。

“不过乔先生既然说了您是在北美，想来是您所处这家酒店的吊灯正巧与我名下的吊灯装样了。”

“可…可能是的……”

“那之后还麻烦乔先生将这家酒店的名字告知鄙人，”宋亚轩细长的手指有规律地敲着大理石桌面，“这款吊灯是我们大陆家居设计师亲自设计的款式，是在网络上申请了版权的老牌子，从未销售给国外，如今有人居然抄袭并仿制得如此相似，看来是时候要给他们发份律师函了。”

“您说是吧，乔恩华先生？”

大家从包厢内出来时，刘耀文故意放慢脚步没跟在舅舅身旁，而是磨蹭到宋亚轩的身侧。宋亚轩用余光瞟了眼身旁不露声色的刘耀文，不觉莞尔。两人默契地越走越慢，直到与前面众人离了好些距离，才小声开口。

“他在国内？”

宋亚轩点点头。

刘耀文不禁有些佩服地说道：“咱们宋总可真是好眼力，凭一盏吊灯就能猜出来？”

确认前面的人走远了，宋亚轩这才放下心来，一个上前将刘耀文压在墙角：“不光这个，我还知道他在哪儿……”

“在哪儿？”刘耀文心急地问道。

宋亚轩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目光将刘耀文从上到下全部大量一遍，才缓缓开口道：“打听这个做什么？”

刘耀文此次带领四队围剿“苍鹰”，一心只想着探查苍鹰的方位，一时间竟然忘了宋亚轩对这些事并不知晓。

“我…我就是好奇……”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宋亚轩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而是轻声笑了笑，说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刘sir，我可是个商人，跟商人做交易可不兴空手套白狼呀，好歹也要一手交钱才能一手给货吧！”

刘耀文忽得全身一紧——他感觉宋亚轩身形动了一下，霎那间某个被揉捏的部位像是放大了他所有的感时，风声、钟声、脚步声，那些渐行渐远又奔涌而来的声音宛若一团燥热的火焰将它浑身上下紧紧拥住。

“刘sir之前说好了，要陪哥哥回去过个夜，可还作数？”

话音刚落，刘耀文一把抓住身下那只胆大而放肆的手，一个转身让两人位置调换，变成他刘耀文将宋亚轩压在了墙角。宋亚轩眼角带笑，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很是自然地绕到刘耀文的脖子后，伸进他沁出汗丝的发间，止住了刘耀文想要压下的欲望。

“乔恩华在广东。”宋亚轩轻声说道。

刘耀文眼底似乎闪现了一丝清明，但却对这突然停下的行为有些不满，于是撇撇嘴应道：“哦……”

宋亚轩一笑，将手从头发间抽出，缓缓划过刘耀文棱角分明的下颚，停留在他颈间凸起的部分，轻柔而富有技巧地玩弄着那情不自禁上下滑动的喉结：“他原以为我手下的房产都在香港一带，却没想到其实整个沿海地区都在我宋亚轩的手中。那款吊灯本来因销量不好成为工厂的弃品，可当初我手头紧不忍心挥霍那么大一笔资产，就把厂内所有的货全部安置在新开发的酒店中，没想到近日居然还有这么个作用。”

似是在强忍着指尖游离下带起的一连串酥酥麻麻之感，刘耀文将额头抵住宋亚轩，喘着气大渠道：“原来宋总还有手头紧的时候？下次如果缺钱了，就来找小爷……”

宋亚轩弯着笑眼，刘耀文从那汪清澈见底的黑色眸子中仿佛看见了自己，他听见宋亚轩说道：“这么好？既然刘少爷卖给我这么个人情，那我也还个人情，如若刘少爷哪天想去广东找别人开房，便不用给钱，直接跟前台的漂亮小姐姐报我的名就行。”

这家伙，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

刘耀文一把抓住那只在下巴处调情的手，将宋亚轩两只手全部握在手中背到他的身后，然后抵着宋亚轩的腰将人往他身上那处早被撩起的地方带，咬着他的耳朵尖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别人，以前现在直至以后，我只有你。”

上海的夜，香港的花，重庆的人，南城的爱。

月光落在彩色的琉璃窗，晚风拂过潮湿的芳草地。

一夜纵情，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