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港的玫瑰 1.3

刘耀文翻阅完所有的电子资料，转过身环视整间屋子。落了灰的沙发，破了边的窗帘，空无一物的桌面，凌乱无序的床铺，连大部分基本家电都没有的客厅和堆积在角落的满是外卖剩下的纸巾袋，这间明明宛若临时庇护所的破烂屋子究竟有哪里值得他赴死赶回来的呢。

午后的老城区一片安宁，偶尔几声鸟鸣都仿佛划破了老人安稳的酣睡，刘耀文看了眼与自己靠得极近的红点定位，压抑着的心跳逐渐被老式冰箱老旧的压缩机不停地嗡鸣声掀起汹涌的波潮。

准备迈向被风吹起的窗帘的步子在厨房顿住，刘耀文蓦地转头看了眼都是陈年油垢的灶台，又迅速扫了眼客厅与卧室。微波炉，未插电；台灯，未插电；立式风扇，未插电；笔记本电脑，剩余电量12%，也就是说他根本不需要在离开的这段时间用电，可门口的控点触板却是开启的。

屋子内是由于长期闭塞而充斥的潮霉味儿，木质灰屑在窗外吹进的流风中掀起尘气，一切活着的气息在这间似乎奄奄一息的屋内顺着足印缓缓地飘向唯一运作的器具。

食袋，纸巾袋；灰尘，旧油垢，在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静置物当中有且仅有一样物品似乎格格不入。

飞鸟踩着树梢落下，橡胶鞋底擦过楼梯间传来步履声，隔壁的收音机，巷子的车轱辘，远处的短鸣笛，这一切的一切都混杂着一个自他进入就一直荡漾在屋内的声音。

目之所及处，那台安安静静立在厨房洗手池旁的老式冰箱，掉了牌的老古董低调地在阴暗的角落中默默地运作，年代久远的压缩机持续地转动，低沉磁性的嗡鸣声不停地作响。

刘耀文长吁一口气，快步走向冰箱，摸到把手的瞬间，耳边全是生了锈的锁口被钥匙拧开的声音。

“橘子，准备配合狙击。”

“好的，刘sir……”

昏昏沉沉的街巷，起起落落的风声。混杂着午后慵懒的街巷蓦地响起刺耳的火警报警器声，半分钟后空气凝滞的一秒逝去，短巷子顿时响彻着此起彼伏的狗吠与喧哗。正随时待命开车接应的小八和毛毛顿时面面相觑，顺着声响望去，那栋老楼正是刘队进去的地方。

“我靠！老大！”毛毛扒着小八的耳机吼道，“出什么事了老大！我们现在来救你！”

“别闹！”小八皱着眉头一把推开毛毛，“你刚刚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废话！这火警声把隔壁巷子打盹儿的狗都唤醒了！”

“不，不是，好像是…枪声……”

“那就是老大开枪了，快，快去接应…”毛毛正说着，握上方向盘的手一顿，“老大？”

小八单手扶住耳机点点头，而耳机中刘耀文简单叮嘱了几句后切断了与大队的连接，他立刻对其他成员传达指令：“西街成员接应，蟒蛇带伤跳窗逃跑，其余成员从南街口与北街口包围。”

毛毛整装待发，却没听见下一步指示。

“我们俩呢？”

“等一下。”

毛毛数了个三二一，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呢？”

“等一下啊……”

“刚刚我等你了啊！”

“不是，”小八翻了个白眼，“队长让我们原地等一下。”

“就这？”

小八撇撇嘴不搭话了。

各个口子涌出的人群顺着警报器方向凑去看热闹，毛毛趴在方向盘上无聊地抖着腿，不知过了多久，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不是，是两个熟悉的人。

“橘子！”毛毛迅速跑下车，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小…小宋总。”

“他没事。”宋亚轩扶着不知何时没了意识的橘子从拐角处溜进车身与墙面夹击的缝中，将昏迷的狙击手和包好的枪支都交给四队的人后才松了口气，拢了拢挂着汗的鬓发。

“你们直接去主路道堵人，抓到后直接塞后备箱离开，蟒蛇过来时已经联系了红花会，红花会的人虽然是黑帮但这事不方便直接出面干架，他们或许会惊动白道的人，等他们来发现你们私自在他们的地盘惹事会很麻烦。”

小八点点头，将橘子放在后座上，一把把毛毛推进副驾驶，自己则爬上驾驶座。

“诶你怎么……”

“你他妈开个车跟碰碰车一样！”小八一脚踩上油门，看着后视镜里一个闪身就隐匿在街巷中的宋亚轩，轻声说道，“队长让我相信他。”

“凭什么？”

“凭…队长说，宋亚轩是他唯一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