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04

宋亚轩感觉他袖口的一寸被那人的手指紧紧攥住，紧到仿佛攥住了自己的余生。

“别靠近他！”丁程鑫喊住马嘉祺，“他…他体内的灵力全乱了！”

马嘉祺抿着唇回首道：“这屋子快烧没了，我们先出去……”

“他呢？”丁程鑫指了指另一边满身被火烧着的太子。

“东宫走水，太子困于军械坊，”马嘉祺揽过丁程鑫，指挥着死侍军队往外走，“他们……”

“宋亚轩会做出自己的抉择……”

抉择…什么抉择呢……

“我不许你，再舍弃一条命。”刘耀文倒在宋亚轩怀里，感受着腰腹处火烈的疼痛，“你若打算抛下我一走了之，就等着我找去阎王爷那儿吧……”

“混蛋…”宋亚轩哭了，他头一次无措到失力，“凭什么你就可以抛下我啊……”

取心头血，于狐火灼烧，加另一人之血，凝炼成血珠，此后经年，无论天涯海角，但凡那人血染珠玉，心口便又如烈火焚烧。

宋亚轩感觉心口早已不是被焚烧之痛，像是嗜血的蛊虫在腐烂着心尖，更像是一种被利刃一点点搅烂着一方血肉般的疼。

狐火吞噬着房舍，屋内掉落着木梁，眼前一片纷乱，可宋亚轩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究竟何去何从，明明……

“说好带我回家的人…是你啊……”

那晚屋内，他说“过了这阵儿，我们就回西南，回渝州，回我们的家。”

那年除夕，他说：“刘雪人对宋雪人说，新的一年要开心，要岁岁平安。”

那晚家宴，他说：“剩下归你，你归我，怎样？”

那次傍晚，他说：“晚宴都是自家人在场，和寻常家宴别无二致…”

那日楼阁，他说：“在下素来有一习惯，若是喜爱至极的宝贝，便是天天抱着搂着也不嫌腻。阁主且宽心，那是在下放在心尖儿上疼惜的小宝贝儿，便是半分委屈都不舍得他受。若非打心里头疼爱那只与我不过几面之缘的猫儿，也不会这般如此日日思念。调皮是真，但喜爱也是真。”

“在下出身武将世家，例年俸禄，家宅府邸，不过都是祖上辛苦挣得的后人荫，浑身上下，唯独一颗真心坦坦荡荡地放在这儿，来日方长，任他玩弄，有朝一日玩够了、玩腻了，便是执念离开，也定当、无怨无悔。”

那趟回程，他说：“他若是想离开，我便放他走，一世无悔；但他若是愿意留下来，便是在下的三生有幸。”

“求之不得，不胜欢喜。”

那月秋狩，他说：“它会一直在我身边。”

我答应会一直在你身边，可你呢…凭什么…要先离开我……

你答应给我一个家，可我现在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啊……

“阿文…我该怎能办……”宋亚轩抱着虚弱无力的刘耀文，他想救他，可那最后的路是两人携手的黄泉路，他不怕与他一同赴死，但他更想与他平安度过今生，他甚至想，既然你死了，我便让整座皇城给你陪葬，然后再陪着他走那不归路，但他怕他的阿文不要他了……

他是九尾妖神，可他却无计可施。

宋亚轩在刘耀文额前轻轻落下一个吻：“既然如此…那就我陪你吧…至少和你一起，我便不那么怕了……”

垂落在地上的羊脂白玉上，孤零零地坠着颗白玉石，九世末回的灵猫妖神，择了一条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