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01

（一）

宋亚轩醒来后就发现身边躺着刘耀文，只是他刚松一口气，却发觉刘耀文紧皱着眉头，只是稍微一探，他便立刻知晓，刘耀文是中了蛊，中了某人用梦魇编织的蛊。

于是他迅速用法力击碎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梦蛊，刘耀文这才缓缓舒展开了眉心。

宋亚轩轻轻抚去刘耀文额前的冷汗，正准备起身，却发现腰上垂落的臂弯像是感觉圈住之物稍有异动般，忽而间加了力。

“阿宋......”

晨曦的光圈轻柔地洒在他的熟睡的面庞，宋亚轩小心翼翼地侧身，为他挡住微亮的光源，静静地注视着那人的睡颜，心底犹如日光倾斜，暖了一池秋水。

他就这样听着刘耀文梦呓般唤着自己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温柔到足以融化冰川。

不知过了多久，被褥中忽然伸出一只暖呼呼的手将他撑在空中的手轻轻握住，宋亚轩见身下那人缓缓睁开了眼，就那样炽烈地凝望着他。

被他盯得有些许害臊，宋亚轩低低笑着垂下了眸，却在下一刻被那人用力一拉，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你是不是早就......”

“阿宋......”刘耀文哑哑的声线像微蜷的叶边儿挠着他泛红的耳尖，“阿宋。”

“在呢。”宋亚轩埋在他的颈肩，安稳地合上了双眼，“下次不给二哥哥带酒吃了，他居然背着我偷偷给你下梦蛊。”

刘耀文闻言，却像是生怕他溜走般，将他搂得紧紧的，将他完完全全拥入臂弯中。

“不是梦蛊，”他听见刘耀文的声线有些许的颤抖，于是睁开了眼，满眼都是小孩儿满目的深情，“是你，只是你。”

他忽然好像，知晓了那梦蛊的幻境为何物了。

刘耀文蓦地凄然一笑，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我方才，竟生的一丝嫉妒，第一世那人凭什么，凭什么值得你为了他舍掉一命又一命……”

宋亚轩心里似乎有一小簇蓬草，打着圈儿似的挠着他的心头。

他怎会不知小孩儿现下有多忐忑，心里究竟又在忐忑何事。

“不一样的，”宋亚轩蹭了蹭他的鼻尖，“你与他是不一样的。你体内的魂魄有他的一缕残魂，所以我才能一次又一次寻到，但你终究不是他。”

刘耀文眼眶有一丝浅浅的红润。

“这百年来我以为我只会为了那缕残魂拼命，但我现在才发现不是的，我保全那缕残魂是为了还恩，可当我甘愿为了阿武舍命时，我发现我是为了你，仅仅只是为了不让阿文难过罢了，”宋亚轩感觉鼻头酸酸的，于是再次埋进了刘耀文的怀里，闷闷地说道，“我有愧于他，而我只喜欢你。”

“傻瓜......”宋亚轩感觉刘耀文柔软的下颚划落了什么温润的液体，他抬眸才发现那是阿文的泪，“阿武若有事我可能会很难过很难过，但倘若你有事，我大概......”他听见阿文轻笑了声，“我大概会与你一道吧。离了你我不会难过，我只会很疼很疼，但我怕疼，所以我不愿和你分离，只想和你在一起，无论生死。”

宋亚轩伸手抱着刘耀文的腰际，任凭满眼溢出的泪弄湿了衣物与床褥，只是执拗地靠在刘耀文的胸前轻声说道：“都多大了…还怕疼……”

“怕...”十九岁的少年搂着八百余岁的他，浅浅笑道，“很怕很怕。”

爱让这位驰骋沙场、战功赫赫的骠骑大将军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柔软与脆弱。

因为爱到骨子里。

所以也怕到骨子里。

花开花谢，云卷云舒，辰时悠转，往昔无痕，他们于冬日的暖阳里紧紧拥住了这一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