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02

（三）

家宴开席后，位列席位之首的荣安王和入座的各位亲友寒暄几句后，便吩咐歌舞杂戏可以开始表演了。

刘耀文见宋亚轩正饶有兴致地望着水榭亭台，于是挪近了位置靠在他耳边小声说：“这可都是渝州有名的角儿，年年都要来这府里演上一回。”

话语刚落，他发现那人的侧颜忽而一僵，回过头来问道：“今儿是…初七？”

刘耀文又些疑惑地点点头，那人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烟云院也……”

“也会来，”刘耀文看着从亭台小碎步拖着裙摆的舞者，悄声说道，“听我娘说今晚烟云院的花魁还会献上独舞呢。”

宋亚轩握着茶杯的手一颤，暗自呢喃了句：“现在溜还来得及么……”

刘耀文见宋亚轩瘪着嘴叹气的模样不禁好笑，轻声问道：“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人吗？”

“怕到没有。”宋亚轩轻轻叹气，“这几日净忙着辰轩阁的事儿去了，竟把这事给忘到脑后了。”

“何事？”

宋亚轩惆怅地望着台下，悠悠地说道：“给我某位善解人意的好哥哥，送一壶上好的桂花酿。”

又过了好几个戏曲表演，水榭台的戏子们纷纷离场，刘耀文瞥了眼亭台内屏风后的身影，又看着邻座的客人们忽而间纷纷直起了身，就连一贯清冷的七皇子殿下都放下了手里的杯盏，便猜测那或许就是人们口中的烟云院花魁。

笙歌起，舞者动。

窈窈身姿，盈盈舞姿。

刘耀文忽得想起，其实他也是看过的，在数月前的乞巧节，在某个他此生难忘的夜晚。

想到那晚，他偷偷偏着头打量身边的宋亚轩，注视着皎洁的月色和明亮的烛火落在他柔和的下颚。

像是注意到了自己偷窥的目光，身侧那人转过身来，轻声道：“不好好欣赏难得一看的花魁，乱瞟什么呢？”

“才没有乱瞟……”刘耀文浅浅笑道，却是不再执意反驳，因为那屏风之后的花魁从屏风后徐徐行至前面，出了水榭亭台，上了席间楼梯。周围的看客无不连连惊叫，哪怕那人还带着长长的面纱。

近了看刘耀文才发现这名花魁身段很是修长，舞姿较寻常舞姬更为繁复，力道却显得更为刚柔，也难怪是烟云院的榜首花魁。随着笙歌逐渐奏至歌曲高潮，台下不断涌入曼妙的伴舞，在众人的欢呼中跳完了最后一个舞步。

一舞落幕，花魁在欢声雀跃中向荣安王作揖。

“不愧是烟云院的花魁，赏。”

这时花魁边上的某个小伴舞俯首回道：“禀荣安王，咱家的花魁不求王爷赏赐，只求讨杯酒喝。”

刘耀文一笑，放着能买酒楼的赏钱不拿，只要杯酒喝，真是个怪人。

荣安王却是笑道：“没想到花魁也是个好酒之人，吩咐下去，给花魁姑娘备上一车好酒！”

而簇拥着的花魁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款款走向了刘耀文所坐的位置。

这下子，本来还饶有兴致吃瓜的刘耀文瞬间没了胃口，因为哪怕隔着好几层楼梯，他都能感受到上座的郡主和老将军冷冽的目光穿过人海像锋芒刀刃般刺向自己，可怜他与二老所隔甚远，竟是想解释都未能解释一番，毕竟他也没法当着众人的面调侃一句，小爷这般要样貌有样貌、要官位有官位，早就是渝州所有女子心中的良配了。

正当他想着如何拒绝，那花魁走到了他面前，他还未开口，却瞥见那花魁竟是伸手指向了他身侧的宋亚轩。

“咱家花魁听闻，辰轩阁主破解疮疾怪病，救济渝州百姓，心地善良且不求回报，故而感动至极，还望能向阁主讨一杯酒喝。”

花魁微微颌首，满目温柔地望向宋亚轩。

刘耀文却是心里说不上何种滋味，明明是夸耀之词却偏得听出个爱慕之意，明明自个儿和宋亚轩都坐得如此亲密，那花魁竟这么没有眼力价儿地来讨酒喝。

他斜着眼盯着宋亚轩默然不语地倒上满满一杯酒，然后起身缓缓递给那位只比他稍矮半个头的花魁，恭恭敬敬地开口道：“既是如此，荣幸之至。”

花魁盈盈一笑，接过酒杯，掩袖一饮而尽，继而捏着杯盏轻轻落于桌案之上，用只有他们几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就当赔我一壶酒了，小亚轩。”

刘耀文猛地抬头，那花魁含笑的眼眸瞟了眼满面羞红的宋亚轩，对上了他震惊的眼神。

轻纱之下，略施粉黛，棱角分明的轮廓若隐若现。

如若端详这般模样还无法确认，那方才花魁的话却是清清楚楚落于刘耀文耳中。

这花魁，竟是个男子！

小剧场——

刘文文：你这花魁竟打上了我家宋轩的主意！

宋轩轩：那是我的二哥哥啦！（羞
刘文文：二哥哥好，在下刘耀文，不知可否追你家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