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原是伊人一方（20）

她轻笑一声，眼中意味不明，却只是沉默着。随着倒计时的缓缓结束，她那略显恣肆的笑意也渐渐褪去。

　　「……1、0。」

　　府内厅堂，堂上正面高悬红缎彩绣的“百寿图”，案前陈设蜡烛、花筒等讲究延年的饰物，处处高挂寿幛，氛围吉庆。

　　七十岁高龄的贺老爷子穿着高领的马褂，头戴圆帽，正在焚香烛。他插好香烛后，虔诚地撩起衣摆，跪坐在蒲团上，一拜天地，二拜祖先，尔后坐在厅头正中交椅上。

　　贺家的晚辈们逐一还礼，两揖三拜，行跪拜礼。小儿叩拜，小厮便在一旁给些赏钱，平辈拜寿，贺老爷子便起身请他免礼。

　　“祝老寿星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祝老寿星寿比天高、福比海深，洪福无疆、富贵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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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面一吃，寿宴也更热闹了。

　　高台上的戏子画着脸谱，颈子上挂着红彩带，布边结着红绒球，下颌处系着黑绒毛作髯口。老生咿咿呀呀地唱着，字正腔圆，唱腔最为婉转悠长，仍见冠帽上的“英雄胆”颤动着。

　　台上两旁的花旦挽着长袖，笑颜如花，武生则顶盔扎靠，穿厚底靴，舞着红旗。

　　“春满乾坤福满门——”

　　“人寿年丰花似锦——”

　　“五谷丰登风雨顺——”

　　“百业兴旺，五湖四海一条街——”

花旦含笑挽袖，眉眼间尽是柔情；武生举旗，气势凌人；老生伸手作势，唱腔圆熟。

　　台下的宾客兴趣盎然，交头接耳间净是笑意盈盈。

　　入目所及，皆是一片祥和。

　　宴散。日当头，又渐歇。

　　“哥哥，我想跟他们一起去逛会儿，你先回去吧。”

　　沈闻莺的手搭在腰间，拿着是那只绣着鸾鸟的手包。样式虽不精美，但胜在线材昂贵，用的是丝蚕与绸，入手顺滑。

“需要我陪你吗？”陈晓顿了顿，正色道 。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少女笑了笑，又道，“今日天气不错，微凉，和风，适宜出行。”

　　陈晓见此，心头泛起柔意。眼前人是水中央的伊人，只要是她，那便万般都好。他说：“哥哥回来一趟，就想跟妹妹多相处，你个小没良心的，却偏生忘了你哥。”

　　沈闻莺一愣，闻言有些心虚，只是打着马虎眼：“哪有，我们这就走走逛逛，可费脚了。再说，老爹去了裕州，哥哥你现在身上可不轻松，我就想让你多休憩。”

　　陈晓呵笑一声，不言不语，一双黝黑透亮的眼眸盯着少女，笑意稍浅，眼神却专注得令人心醉。

　　沈闻莺看着陈晓，渐渐没了气势。她瞅着哥哥那温柔的眸子，一时也明白是自己欠考虑。哥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自然是思念家人多番，自己待哥哥客客气气的，的确生分了。

　　毕竟那段离别的光阴，确确实实存在。

　　“不过，我想哥哥。”沈闻莺转了个话头，“即使哥哥你累了，倦了，我还是任性地想哥哥陪我。如果累了，我们就歇脚；如果倦了，我就给哥哥捏肩。”

　　“哥哥，你跟我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