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两位少年人的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交握,肱二头肌鼓起。一个稍衬肤色麦黄,一个犹显精壮。
白瑞成咬牙使劲,他看向面前的少年,眉眼低垂,若凝神去瞧,也能瞅见那含笑的黑眸。
贺砚言似察觉了这一抹视线,抬眼看去,笑意浅浅,颇有风流少年的佻达,“白瑞成,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还是那么有劲。”
“嗤。还行,还行,你也不赖。”贺砚言漫不经心地说着,手下使劲却更足了。
“哎,还是赢不了你。”白瑞成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手就被扳倒。
“呵。”贺砚言扭了扭手腕,关节处传来几声轻响,轻嗤一声:“装蒜。”
“贺砚言,你别乱说话哟,我可是正经人。”白瑞成理了理袖头,抬头笑着,又看向沈闻莺说道:“我可不像某个人,专勾得世家小姐们着迷,我这人老实着呢。”
贺明兰似恼非恼地瞥了他一眼,嗔笑道:“白瑞成,我们这一堆闲着的就数你最油嘴滑舌。”
白玉苑与沈闻莺相视一笑,皆微微颔首,端着揶揄之意。
“尽开些玩笑。”沈闻莺掩面轻笑,说道。
“呵,你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贺砚言听见少女的言辞,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向白瑞成瞥去,眼里略带戏谑。
“算,算。”白玉苑打趣道,“我哥这嘴皮子就是不老实。”
这边儿闹得正欢,旁桌的几位少年郎却跟着下仆离去了怡园。
小径上现出男佣的身影,粗麻黑褂,一双浓眉显眼。
“少爷、小姐,贺老爷已经进宴,到了前院,还请这边移位。”男佣微弓着身子,朝贺砚言一旁说道。
“没眼力见儿。”贺明兰摇了摇扇子,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男佣身上,轻声呢喃,细语随风而散。
“看来时候到了,咱们下回再聊。来日方长,以后我们再小聚一场,贺爷爷的七十大寿可只有一次,去晚了,贺爷爷会跟我们这些外侄怄气的。”白瑞成起身,又看向众人,问道,“走吗?”
白玉苑倒是兴致勃勃:“走,走。宴上的山珍海味可多了,还有耍杂戏的,听说还有扬名已久的戏子朱世慧要来演皮黄,良多趣味。”
“皮黄?”
“呵,京剧嘛。”白玉苑讪笑一声。
“是挺新奇的。”贺明兰噙着一抹清浅笑意,亭亭玉立,如同纯真、动人的百合。她说着,声音渐低:“但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图个新鲜罢了。”
……
宴上,觥筹交错,抬上面的,尽是些古董、珍宝,值万钱的书画、玉瓷,甚至还有镇风水、聚灵气的佛像、玉石。
要说这些能讨得什么,无非是象征地位,更显财力雄厚罢了,却也确实最实在。也许肚里盛着墨水的,能品出些别样的寂寞。
贺砚言一行人渐行渐近,直至耳边全然是喧闹声。
“哥哥。”
沈闻莺瞅见坐在木凳上闲谈的男人,开口喊道。身旁的一行人也顺势停下了脚步。
她冁然而笑,抬脚便要去寻他。
突然,女孩脱口而出一声惊呼。
“咿呀。”
原来石板路上无意地搁了一个酒盏,不巧正被沈闻莺踩中,一不留神就要跌倒在地。
“小心。”
贺砚言抿直嘴角,微皱起眉,伸手抓住沈闻莺的胳膊。手中的触感柔软,鼻间也骤然萦绕起迷人的发香,男人的耳垂倏地红了。
白玉似的物件染上粉红,平添几分可人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