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贤侄。”男人坐着木凳,左手搭在圆桌上,见陈晓走来,仰头喊道。他招了招手,脖间挂着的金链明晃晃地垂在胸前,“来,到这来坐。”
陈晓停住脚步,淡然一笑,“刘叔,好久不见了。”
他侧头向沈闻莺低语道:“跟贺明兰玩去吧,好久没见她了,不是还有新出的玩意要儿给她看嘛。哥哥先跟刘叔聊几句。”
“嗯。”沈闻莺又看向坐着的男人,表露歉意,“刘叔叔,失陪了。”
“没事儿,小丫头嘛。”男人盯着沈闻莺,富态的脸上扯出一抹笑,“许久没见,出落得愈发俊俏哝。以后再跟刘叔下杨州去,去钓八爪鱼。刘叔还给你做清蒸的,成不。”
“好,炒黄瓜子。”沈闻莺弯了弯眉。
怡园内,笑声一片。
“贺哥哥 ,你小心些。”贺明兰手持折扇,娇笑一声,扇尾缀着的流苏拂过少女的手腕。
倚坐着的少年笑意吟吟,他撑着下腮,目光流转间自有一番慵懒的姿态。
“贺妹妹,你且放宽心,无论输赢如何,我都担得哥哥二字,定不会伤了自己,也伤了妹妹的心。”他这一开口,也带着一股风流自成的腔调。
贺明兰红了半边耳垂,手中的折扇半遮半掩住脸庞,只露出含着羞意的眼眸,“我自是明白,我只是担心你,贺砚言。你总是这般不正经……”
另一旁坐着的白瑞成笑了,“贺妹妹,你就担心你家贺哥,也不关心你白哥,就算是姓氏占了情,你可也不能偏心。”
一位少女挽住了贺明兰的手,一身粉裙衬得她古灵精怪,银铃般的笑声悦耳,“贺姐姐与贺砚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怎能跟别人心尖上的人比呢。”
白玉苑歪头看向白瑞成,笑意渐深,“哥,你说是吗?”
“好啊,白玉苑——你这胳膊肘子就会往外拐。”
“哼!”白玉苑淘气地扮了副鬼脸。
贺明兰无奈一笑,用折扇轻点少女的手背,“你这促狭鬼儿,净乱说些胡话,别在这平白惹了别人笑话。”贺明兰看了看贺砚言,见他含笑不语,心中微涩。她侧头训了训少女,却也没反驳。
白玉苑瘪瘪嘴,轻摇贺明兰的手臂,抬眼扮作可怜样儿,“贺姐姐可是恼我了,是玉苑胡闹了罢。”她又扭头看向白瑞成,气呼呼地冲他撒娇,一举一动皆是娇憨,“哥,你就会凶我,大呆木头!”
贺砚言嗤笑一声,“小丫头片子。”
白瑞成点头,“可不就是个小丫头,被宠惯了。”他看着白玉苑,有着宠溺的意味,“她是我亲妹妹,没办法。”我不宠她,天理难容。
“哎!是闻莺!”
白玉苑看着两位哥哥,抿嘴偷笑,余光中瞥见小径路上愈来愈近的人影,讶然道。
沈闻莺。
贺砚言抬眼望去,神色自若。
“玉苑,明兰。”沈闻莺走向众人间,“大家都在啊,你们在聊些什么?”
贺砚言坐直了身子,燥热的风从他的眉眼流失,眸里挟着如水的柔意,“咱们兄弟俩正准备扳腕呢,你来得正好。”
“你——”沈闻莺笑了笑,“加油。”
贺砚言道了声借你吉言,又盯着沈闻莺看,专注得仿若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一直注意注意着贺砚言的贺明兰抿紧唇,心头涌上一股酸劲。
白玉苑走到沈闻莺身边,见后边不见某个男人,问道:“闻莺,你怎么没和你哥一起啊?”
“他在前院聊呢。”
“哦。”
“闻莺,来这坐。”贺明兰抬眸看向沈闻莺,笑着指了指她身旁的石凳。
沈闻莺抿嘴一笑,拉着白玉苑坐下,睫羽轻扑。几息间,连光都为她流连。
贺明兰不得不承认,在与沈闻莺的美貌的比拼上,她永远都自惭形秽。
明明她们同是面容姣好的豆蔻少女,可当她们站在一起时,她却显得那么的夺目,仿若晨曦中最纯净的露珠;是天空上懵懂的流云;是万千人心尖的情丝所化——是他们活该倾心的女子。
连她自己也忍不住被她倾倒,对她心软……
贺明兰攥紧手,掩去神色,仍是笑着,“这天热儿。”
“嗯,热呢。”
……她是真该不见她。
花开花败,皆自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