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正义与罪恶

该如何定义罪恶？为世人所不能容忍，所做之事残忍至极，这便是恶。

众生平等，有了规则，便有了正义与罪恶之分。只是这界定太过模糊，想要清晰辨认，实在为难。

北江市系列案情暂时告一段落，沈翊和杜城都被批准回家休息了一些时间。

在这期间，沈翊常常独自一人绘画至深夜，画板上的简笔画杂乱无章，却依稀勾勒出人影。黑白阴影的自画像，沈翊自己都分不清，想画出来的，是哪一个自己。

是表面惩奸除恶的温柔画像师沈翊，还是骨子里鄙夷那些自以为正义判定的沈翊？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有时候他会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就好了，他会亲手了结当年杀了自己老师的凶手。不是什么牢狱之灾，是暗黑无日，叫苦连天的折磨。

鲜血是美酒，逼迫他吞咽。骨骼是前菜，听他无声求饶。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好人死了追求公道，赔的是一条命。坏人逍遥法外，动动势力便狼狈为奸。

看不见嚼碎了苦难的众生，自以为高尚的洗礼，多可笑。

今天天气不好，阴雨连绵。

沈翊拿着画笔描摹，还有几日，便要重新回到警局上班。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果然不能太久，否则失去了，会很想念。

不过，似乎很久没见到杜城了。

蓦然想起了他的一句话，他说自己是他的底牌。底牌这东西，意味着最重要，放到赌局里也是最后的筹码。

自己在他心里，原来已经那样重要了吗？

垂下眼眸，打了个电话过去，显示无人接听。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铃声响起。贴近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杜城：“喂沈翊，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沈翊笑笑，一只手继续画画：“好久没见了，出来见一面吧。”

杜城那边很吵，听声音像是酒吧。拿着画笔的手一顿，沈翊问：“在哪儿呢？”

挂了电话杜城把身上的人推开，看着一旁自己独善其身的姐姐忍不住出声：“姐，你不是说有事吗？”

电话里那样火急火燎，杜城赶来的时候却见她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喝红酒。

这样还不止，叫了几个美女围上来说什么要开拓开拓自己的视野。

杜倾及其温婉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慢条斯理的说：“你姐我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让你相亲你不去，行吧我降低标准，我有个朋友的妹妹是这酒吧的合股人，来这带你见她一面。”

知道她没安好心，杜城起身想离开，却被她一句话定住了身体：“你不喜欢啊？那行，那我把这姑娘介绍给沈翊。”

妥协的坐了回去，杜倾笑了笑说：“乖在这儿坐着，姐去看看那姑娘来了没。”

杜城极其不自然的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喝了几杯都没喝出什么味来。

这时，前面起了争执声，警察本能的他下意识的想要过去看看情况，顺便维持维持秩序。

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一转头发现是沈翊。

他还是那样，卫衣牛仔裤，简单又清爽的装扮。两人的气质在这烟雾缭绕的酒吧显的格格不入。

知道他会来，倒没想到那么快。

沈翊：“怎么了？”

刚刚进来见他朝后张望，以为有什么事。

“没什么。”杜城挠挠头，说：“刚刚以为有人打架，想着过去了解了解。”

“现在你是杜城，不是上班时间，没必要你管的事不必自找麻烦。”沈翊问：“你怎么了，居然来酒吧解闷？”

“哪有啊……”以为他误会了，杜城解释道：“我姐，说是给我介绍对象，把我骗这来了，要不我们赶快走吧。”

谁知沈翊轻轻笑了，没有走反而坐了下来，说：“走什么啊，你现在走了你姐还得给你介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杜城好整以暇的看着沈翊，发现这人有点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了，他倒也说不清楚。

给沈翊倒了杯酒，杜城看他，笑出声。沈翊见他嘴角上扬的样子 ，问：“怎么了？”

“没什么。”杜城说：“挺久没见了的。”

沈翊喝了口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杜倾便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看见沈翊杜倾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沈翊也点点头当作回应，本来说好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此刻的氛围有些尴尬。杜倾咳了咳，介绍道：

“杜城，这是徐七，这个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杜城看了眼沈翊，说：“行。”

然后两人聊了起来。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这个叫徐七的人开话题，杜城只是简单应付几句。

坐在杜城旁边的沈翊和坐在徐七旁边的杜倾 ，似乎成了局外人，坐在一边喝自己的酒。

听杜城蹩脚的回应，沈翊不免轻笑出声，杜城也在心底盘算着这尴尬的“约会”什么时候结束。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沈翊的电话响了。

这电话成了切断尴尬源的救命稻草，沈翊说了声抱歉然后接电话，挂了电话沈翊一脸焦急的神色道：“你看杜倾姐，我们这又有新案子了，警局那边催着开会呢，要不你们，改天再聊？”

听着这话，杜城立马起身 ，随即站到沈翊旁边，煞有其事般皱了眉说：“姐你看这，真不好意思，我们有事就先走了啊。”

于是还没等杜倾发表言论，拉过一旁的沈翊就开溜了。

杜倾配合着他们假的不能再行的演技向徐七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他们是真的有事。”

两人来到了大街上，杜城拉着沈翊在一个烧烤摊上坐下，点了一堆烧烤后杜倾来了电话。

就在杜城准备展示演技时，那边根本没给他机会。

杜倾说：“你的终身大事我不管了，自己心里有点数吧。”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沈翊见杜城耸了耸肩，说：“怎么，又被你姐训了？”

杜城没说话，默认了。

沈翊拿起一烤串塞他嘴里，道：“别想那么多了，吃东西。”

被塞了一嘴油 ，沈翊又递过来一张纸巾，杜城擦了擦嘴，问他：“听说你最近天天在家忙着画画呢，什么时候送副画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