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4）惊鸿一面

再次同何昭君不欢而散，楼垚心中疲累至极。

他也知晓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平庸又不出众，何昭君同他在一起是委屈她，可这婚事是两家自幼定下的，他也没办法。

他理解何昭君的委屈和不满，但他心里也难免觉得难过哀伤，他已经尽力做到最好，已经尽力对她有求必应，她还是不满意，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就像是那地底下深埋的幼蝉，浑身上下被厚重的泥土裹盖，虽不至于窒息，却也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活的疲惫不堪。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完呢？

楼垚呆呆看着面前一整面精致明亮的灯笼，心里不着边际地想着，要是他也能像袁师兄一样聪慧就好了。若非他如此愚笨，连一道灯谜都解不开，也不至于叫自己的未婚妻如此丢脸失望。

连个小女娘都能如此聪慧，能瞬间解开袁师兄的难题，他却连个简单的灯谜都解不开，对比之下，确也是有够没用的。

心里自怨自艾，楼垚俊秀的面庞难免染上落寞颓唐，瞧着可怜极了。

叹了口气，他转身向着繁华落幕之处走去，准备离开灯会。

见此，程灵生眸光微闪，知道时机到了。她悄然将面具的系带松了松，低下头装作慌不择路的模样，向着楼垚撞去。

头不轻不重撞到楼垚肩膀，程灵生脸上的面具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瞬间手足无措起来，垂着头不住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楼垚本就是胸怀大度之人，自然不会介意别人无心之失。

见程灵生似乎很急，他还蹲下身帮她捡面具。

“给。”

楼垚拍了拍面具上的尘土，笑着递给程灵生。

他眼眸如同泉水清亮，笑容干净纯粹：“我没事，你不用在意。”

“谢谢。”程灵生拘谨抬头，小声道谢。

在她抬起脸来的一瞬间，楼垚便明显愣住了。

眼前的女娘穿着素雅出尘的白衣，腰身纤瘦，瞧着弱不胜衣。她面色苍白，五官精致，宛如瓷娃娃，鼻头带着一抹红，应该是刚刚被自己撞的。可能因为撞疼了，连眼角也闪着微微泪光，更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秋瞳楚楚动人。

可真是个钟灵毓秀的人儿。

宛如集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山川水泽之精灵。

楼垚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

这念头像是心里无意识窜出，不期而遇，挽救不及，眨眼就又消弭无踪，但那种强烈的心动却深刻保留了下来。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直勾勾盯着人家女公子看了许久，楼垚羞腼难当，眼神浮现出慌乱无措，耳尖也染上莹润的红。

他垂下头不敢再看程灵生，手指收紧，把面具再往前递了递，小声道：“女公子，您的面具。”

程灵生把面具接了过来，抿唇一笑，因为楼垚的表现，她的窘迫似乎也散去了，真挚地感慨：“公子心肠真好。”

楼垚脸瞬间就红了，他慌张地抬眸，对上程灵生温柔又诚挚的眼眸，心跳紊乱，脸颊滚烫，本就不善言辞，这下更是笨口拙舌，讷讷不知所言。

她还是第一个这般真心实意夸赞他的人。

再加上……他见她第一眼，就对她有无与伦比的好感。

泥足深陷，不过刹那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