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4）梦魇缠身

若说凌不疑爱惨了程灵生，也是真的，可他的爱太疯狂、太偏执，太令人窒息。就像那从四面八方不断收紧的蛛网，绞缠着她，令她痛苦万分却挣脱不得。

袁家倒台背后有他的推动，她遭人唾弃也有他的有心算计。

他早就筹谋好，在她身边筑起高台，叫她和这个世界割裂，叫她求助无门，举目无依。

程止夫妻早就外派赴任，在程灵生婚礼结束后就匆匆返回了所辖之地。

而等到那个时候，凌不疑才撕开伪善的假面，露出内里阴戾的真面。

他派人在后院把守，不许她出去一步。

她像是被困在囚笼里的金丝雀，除了等着他来宠幸，便无所事事，生活里一片枯燥的灰白，没有其他色彩。

这样乏味空洞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简直能将人逼疯，更遑论凌不疑存着心思报复她，每每温存之时，都将她往死里折腾，叫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总是遍布暧昧淤痕。

程灵生再也忍受不住，趁凌不疑离开府邸去军营的时候，逃出了侯府。

从来没有人知道，程灵生是有武艺傍身的，她柔弱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

也因此，程灵生一直相信自己是白虎星转世不是无稽之谈。

转世投胎前那辈子，她一定是个狠辣残酷、满手鲜血的杀神，不然她也不会生来便知道怎么用剑——杀人的剑，对于鲜血和杀戮她也不会像其他闺阁小姐一般谈之色变。

程灵生也觉得，自己这般凉薄，一定受了上辈子做煞星的影响，所以她丝毫不为此感到愧疚。

她就是骨子里带的冷血和无情。

可她这具身体实在是太拖后腿了，哪怕她凭着高超的武功逃出了侯府，逃出了城，也没走多远，便因为体力不支气喘吁吁摔倒在地。

她知道这样迟早会被抓住，可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再也走不动一步，只能暂且藏在隐蔽的树林里恢复体力。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比程灵生预想中还要早。

当天晚上，程灵生就被凌不疑抓了回去。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带着人搜寻到自己时，那一刹那脸上的表情是有多可怕。

漆黑的树林里，到处都站满了人，他们高举火把，缄默着，像是场无声的葬礼。

埋葬的是程灵生的自由。

橘色的火光跳动在俊美的霍侯脸上，昏黄的光影晦暗滞涩，他幽深的眼眸也跟着明明灭灭，只是静静望着她，就让她脖子被掐住般恐惧失声，仿佛被那锋利森寒的眸光片片凌迟。

他蛮横地将她拽上了马，用力箍着她腰肢，纵马狂奔带她回了侯府。

然后……然后他就一碗汤药灌进了她肚子里，废了她的武功，也给她双足戴上了沉重的镣铐。

直到她被他带着回边疆，这枷锁也没能解下来。

再之后，她眼里的世界就只有头顶狭窄的四角天空。

边关人人都知道霍侯夫人体弱多病，从不现于人前，哪怕侯爷广招天下杏林圣手给她治病，也见效甚微。

可直到那日，侯府大乱，侯夫人一剑刺穿侯爷心口，声泪俱下控诉他的残忍暴行，众人才惊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