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下

曾顺晞受的伤并不严重，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已能下床行走了，而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殷天侠。

一个原本自己信任，一直真心相待的好朋友对自己痛下杀手，而且还是打从开始便已另有目的，难免令曾顺晞怀疑，他跟自己的友情都是假的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自己吗？他是从来没有付出真心吗？

在很多人眼里，包括了潘家骏，都一口咬定殷天侠全都是虚情假意，可是经过了一番分析思索，曾顺晞却不这样认为。

如果他真的有心要杀他，机会一直多的是，这应该不只是第一次了，只是他却从来没有下手而已。曾顺晞不禁想起那个替母猫接生的晚上，当时他能感到附近有人，如今想来，那个人极有可能是殷天侠，但当时他却没有动手，不只这样，之后他们时常合作喂饲动物，那是他最疏于防范，他最有机会杀他的时间，他也始终没有下手。

就算今次真的下手了，他也只伤了他的胳膊，完全没有取他的命的意思，所以，曾顺晞可以肯定：他其实并不忍心杀他，一切都是逼于无奈的。不忍杀他，原因就只有一个：他对他仍然有情，他不能亲手杀死他的朋友，那么，曾顺晞还可以进一步肯定：虽然他接近自己真的另有所图，可是之后两人的敢清都是发自真心的。

潘家骏告诉他，殷天侠已承认了一切，但却坚拒说出指使他的是谁，曾顺晞怎样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包庇幕后黑手，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有软肋在对方手上。

曾顺晞自问不是那么伟大，被自己真诚相待的好朋友伤害后仍能轻易宽恕他，不甘是有的，生气也是有的，可是他却没有因此恨他，连一丁点的恨也没有，不只这样，对于殷天侠选择了一个人把所有罪名扛下，他还竟然感到心疼和不忍，如果他真的是受人要胁，他亦希望可以尽自己能力给他帮助。

当他去到殷天侠的病房时，殷天侠仍需要在床上养伤，他的脸色和唇色都十分苍白，双手双脚都被铐在床上，只能稍微动弹一下，看上去十分虚弱凄惨，令曾顺晞的心不禁刺痛。

他看到是曾顺晞来了，先是有点惊讶，不能相信自己这样对他，他还愿意来探望自己，但很快便想到了，他应该是有些问题要问吧，可是，他已下了决心，不管是谁来盘问他，他的答案也始终只有一个而已。

曾順晞“为什么没有杀我？”

出乎殷天侠的意料之外，曾顺晞第一个问的问题不是 “为什么要杀我？”或是 “是谁指使你来杀我？”，而是与之完全相反。

殷天侠“我……”这问题对殷天侠而言跟自己预计的问题一样难以回答，他只是支支吾吾，给不出来答案。

曾順晞“你答不出来，就让我帮你回答吧，因为你不忍心，是吧？”

曾顺晞索性把答案亲自说出来：

曾順晞“一开始时你是刻意接近我，本来你是下定了决心要取我的命的，可是当我们的感情渐渐深厚，成为好朋友了，你就再狠不下心肠了。而且，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在你接近我之前，就已经一直跟踪我等待下手吧？那个晚上，在暗巷附近的人，其实就是你，是不是？”

殷天侠“是，你的估计全都对了。”

见到自己刻意掩饰的一切全都被识破了，殷天侠只能苦笑着承认道：

殷天侠“没错，我是有很多机会下手，可是到最后都是不忍心。”

他说罢，更说出了另一个令曾顺晞更为惊讶的事实：

“其实在那一晚之前，我们已经曾经接触，已经对对方很熟悉了，那个企图盗取(敬)方资料，被你拦截下来，多次与你在电脑上交锋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