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一）

她早就应该意识到的。

比起对别人的算计，他对自己本身也是一样的狠戾。

太宰治在赌，把自己也算进去了来作为赌局的筹码，赌她肯定会按时回家，然后把湿漉漉的他从浴缸里捞出来。

真的是...居然把他一个人留在家中了啊。

......

结束工作的小百合下班后立刻拦了辆停在附近的的士赶回家中。

虽然已是晚上六点多，有人在内的小洋房没有一点光亮。

小百合打开门，看到门口位置没有一丝变化的男士皮鞋时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生怕太宰治因为一时吵架又弄出什么失踪离开投河上吊诸如此类的事情。

“我回来了。”

“阿宰？”

她轻轻唤了一声，但是无人回应。

“太宰治？”

仍然如此。

客厅、厨房、阳台、卧室都不见他的踪迹。

小百合从卧室里出来，隐约听到从洗浴间传出的微弱流水声。她轻轻推开门，继而被里面的景色吓得滞在原地，意识到不是假象而是真实的她立刻跑了过去然后把还在不停向浴缸里注水的淋浴头开关连忙关掉，再打开浴缸的排水开关。

水已经多到从浴缸里溢出来了，没办法及时从下水道管口排出去的水的高度没到了她的脚腕儿。

太宰治安静地躺在浴缸里，浑身赤/裸，因为先前故意把自己送进黑手党地下室被芥川和中也连番出手，身上淤青遍布，红着的手腕在水里长期浸泡过后周边起了皱。

小百合将手伸过去，水和他都是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整个人都没在水里，涌入鼻腔，没有人可以呼救。

她的手探到对方的鼻子下面，呼吸还在。然后他忽然咳嗽了一声，呛进去的水被他吐了出来。

脸上的表情迷茫得像个稚嫩的孩子。他看着头顶上刺眼的灯光，然后将目光投到身边手紧紧扣在浴缸边缘满是紧张的少女身上。

“......你回来了啊。小百合。”

冰冷的身体瞬间被人拥住，洗浴间的浴霸也被打开，突然就有了温度。肩膀那里变得湿润，但是比水要暖一点，啊，好像是灼热到可以将他烫伤的泪花。

“笨蛋！”抱着他的手收得更紧。

小百合哽咽道，“你真的...吓到我了啊。”

......

顾不得什么其他，小百合拿过浴巾把湿漉漉的猫咪捞出来裹好后，把他牵到卧室然后塞到明明等冬天才需要搬出来的棉被里面，四个角都帮他掖好。

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她看，然后拽住了即将转身要去拿遥控器把屋里的空调打开的小百合。

“去哪里。”沙哑又微弱，原本可爱会撒娇的猫没了活力。

小百合哪里还有什么怒气可言，剩下的都是心疼与懊悔。对自己没能很好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而选择冷战把他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的后悔。

她蹲在床边儿，放柔了声音，“屋子里很冷，会冻坏我的猫咪，所以我要去拿空调的遥控器。”

太宰治不撒手，她也不挣脱开来，两个人在暗的并不完全的空间里相互对峙。

没有办法，还是小百合先妥协下来。

她跟着上了床，钻进他的被子里面，然后搂住在慢慢回温的他。太宰治同样回扣过去，搂得更加紧，勒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太宰治把未干的头埋进少女的颈间，报复般的咬在了她的锁骨上面。

“嘶。”小百合吃痛，但并没有推开他，反而是松了口气。至少他现在没有再闹冷战了，撒一下气也是好的，虽然她本身没什么错。

“小百合。”

“嗯？”

“小百合。”

“我在。”

“小百合小百合小百合......”他不厌其烦地唤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她都予以同样耐心地回应。

来到最后，他终于把心中想要说的话吐露了出来。

“小百合。”

“真的好想把你锁起来啊。”

小百合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为什么？”她知道答案，可他更想听他能够坦诚地说出来。

“因为这样子，就不会有别的人见到你，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