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你说十皇兄谋害了父皇又篡改了遗诏才登上了帝位？！”不出苏祈所料苏公公果然是知道子洛的隐居地的他很快便找到了子洛和绮梅。他们见面互相说了近况之后子洛对他苏公公所说的宫中的事情大感惊讶。子洛一向都知道养居殿的那把龙椅会让人迷失本心丧失本性但是他还是无法想象那个自己最信任的亲哥哥会变成这样的人。苏展料到子洛不会相信自己所说因此他拿出了苏祈写给自己的信和先帝留下的遗诏，子洛看完了信才终于在震惊中极不情愿地接受了现实。而绮梅却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讶异从刑部知道她是逆贼之女起她就明白苏祈和子浩已经勾搭在一起的。在子洛还在恍惚和难过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担忧起苏祈把苏公公救出来的真正的居心于是她问道：“您说是苏祈救您出来的？”

“是啊，老朽也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胆量！”苏公公说起苏祈仍不无感激。

子洛察觉到了绮梅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吗？”

绮梅抬头和子洛对视一望笑着摇头：“没事，也许是我想多了。”而后沉默无语。

门前的枯树上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乌鸦在盘旋。

“苏公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在这里安心地住下吧，朝堂中事......”子洛沉吟了半刻苦笑着摇摇头说：“罢了。”而后就吩咐管家给苏公公整理房间自己则和绮梅起身告辞出房。可是苏公公对子洛的这个反应明显不满意他叫住子洛问他说：“殿下难道不准备……”他还没说完就看见绮梅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做了个让他不要接着说的的手势。

自从苏公公来到家里之后子洛就开始思绪不停心神不宁。对此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绮梅心里却清楚是怎么回事，然而就算知道他在想什么绮梅还是不能劝解他因为她既没有立场阻止他也不愿意鼓励他。哪怕她曾经给自己说过他的任何决定自己都会跟随，不管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荆棘丛生。此后整整一个月子洛好像都在有意地躲着苏公公。

“殿下，您难道还没有做决定吗？”憋了整整一个月的苏公公终于在院子里逮到了独自一人踌躇的子洛。他赶紧趁这个机会对子洛展开游说：“这龙椅本来就该是殿下您的，现如今被他人抢了去难道殿下就真的甘心吗？”

“我一向无意帝位，不然也不会隐居于此了。”

“就算殿下无意大位难道对先帝惨死也可以无动于衷吗？”苏公公此时极力想要说服子洛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对子浩的恨意和对陛下的不甘，他并没有考虑到子洛此时除了只有一个先帝遗诏外已经没有战胜子浩的任何手段和可能了。

“这个……”子洛没有再说话而是低着头转过身去。

苏公公穷追不舍：“殿下宜早做决断！”

“这里没有殿下只有萧子洛！”绮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的身后。她径直走到苏公公面前说：“当今陛下已得天下，您为何要逆天而行呢？”

“逆天而行的是那个弑君的不孝子！”

“他现在是皇上。”

“可他这个皇位本来该是子洛殿下的。”

“都不要再吵了！”子洛喝止了他们的针锋相对走到绮梅面前牵起她的手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冒险的！”而后他转头对苏公公说：“自古以来哪个皇帝的手是不沾血腥的，就连父皇也不例外。所以只要皇兄他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就不必计较他是怎么得到这个皇位的了。”

“殿下！”苏公公再欲说时子洛与绮梅已携手走远。

此后苏公公便不再提起让子洛回京拨乱反正一事，他看着子洛安于目前的生活便也心灰意冷寻了空留下一封书信就悄悄离开了。苏公公走了之仆云后子洛还想去找他但是绮梅却说人各有志没必要强求所以就由他去了。

苏公公离开一天才离开子洛他们居住的村庄没多远就迎面撞上了。苏公公意外又惊喜快步走上前去刚把“仆云，你......”这三个字说出口就被仆云一剑刺了过来，苏公公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仆云手缓缓抬起指着他艰难地吐出一个“你”字后气绝倒地。仆云看着死不瞑目的苏公公的尸体狡黠一笑收剑正准备离开却抬头看见了子洛。

......

之后没多久子洛绮梅他们居住的小村庄突然来了一对夫妻档的卖货郎，山里离集市远所以时常有卖货郎走动因此村里人都习以为常。子洛家的管家还去那对夫妻那里买了两次东西，不过最后一次他买回来的一个厨房用的瓷器让子洛看见了子洛竟表现得有些慌张。于是子洛悄悄地去看了那一对夫妻，回来后的子洛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连绮梅都不能打扰。

肃杀气已在平静的小山村悄然升起。

“你今天怎么了？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的生辰快到了应该要送个什么礼物给你才好。”

“有你这样陪着我就足够了，我什么都不要。”绮梅借着烛光认真地看着子洛的脸说但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子洛似乎早已走出了白天的阴霾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灿烂，他抱住绮梅在她耳鬓私语：“我想要你过一个前所未有的快乐的生日忘掉以前在这一天所有的不开心。”听着这些话感受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绮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瞬间戳中哽咽着“嗯”了一下，子洛微笑着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房间外的月色冰凉若霜。

第二天天色才刚蒙蒙亮子洛就精神饱满地出门了说是要去市集给绮梅买生日礼物。但是绮梅总觉得他有些事情瞒着自己所以等子洛一出门她就马上让一个小厮跟着他出去。她自己则在仔细询问过管家后也到村东头的卖货郎那里去希望可以看出些什么来她总觉得那对卖货郎夫妻有点不大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小厮跟踪子洛的结果让绮梅非常开心因为子洛好像真的在为她的生辰做准备。反而是自己在村头看到那一对卖货郎夫妻让自己觉得十分的不安，却又说不出来这种不安具体是因为什么。

今年的天气一直很暖和所以直到绮梅生日的当月才只是不大不小地飘了两场小雪。园子里子洛当初特意为绮梅移植的梅花也只是羞羞的并不如往年那样早已开得灿烂。不过这一切似乎并不妨碍绮梅的好心情，因为有爱的人相伴左右所有的风景都是最美好的存在。她和子洛二主四仆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暖锅，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赏看着雪景好不惬意。绮梅借着烛光和月色看慢慢飘着的雪花和眼前的人仿佛回到多年以前那个和父母在一起过的生日，那样温馨那样温暖。

酒至半酣绮梅也顾不得那么多当着其他人的面向子路嗔娇起来：“你准备了那么久说要给我的惊喜呢？！”

“你呀，又长一岁了怎么性子还是这么急！”子洛宠溺地说道。看着男女主人甜蜜的样子下人们也乐得不行却也只能掩面小声地笑着只有云儿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几次都欲言又止。

“我可不管，快些说吧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这个惊喜啊肯定会让你终生难忘。”子洛神神秘秘地一边说着一边朝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马上心领神会地跑开了。在绮梅还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在院子的一角升腾起绚丽的烟花，绮梅被吓了一跳同时也被震撼到了。她面带微笑地看着在月色中灿烂的焰火心底如同在春天里欣赏百花一般愉悦，她很喜欢这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喜欢吗？”

“嗯，谢谢你！”绮梅带着几分醉意脸颊绯红得就像红梅般好看她不自觉地把头往子洛身上靠其他人也自觉地离开，眼前的烟花此起彼伏地盛开着。子洛的手停留在绮梅的肩上陷入了回忆：“还记得你给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吗？那个时候你为我放飞了一次孔明灯，那个情景我一直没有忘记。”

“所以我一直也想让你过一个同样难忘的生日。”

“恭喜你成功了！”绮梅离开子洛的肩膀亲自给子洛斟了一杯酒甜甜地略带着几分调皮地笑着说。子洛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没一会一向酒量不错的他竟觉得头昏脑胀的他有点迷糊地呢喃道：“我有点困了。”说完便一头扑倒在绮梅怀中。

“那你就好好睡一觉吧。”绮梅说完低下头头轻轻吻了一下子洛的额头，却不觉间有泪滑下脸颊。

“好好睡吧，睡醒之后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

最灿烂的烟花开放过后逐渐消逝飘扬的雪也慢慢变大了，院中的红梅终于展露真容只是红得鲜艳如血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