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

怊鸢得知消息后，不为所动，六宫之中，有人欢喜有人愁，同为女人，她能够体会到年世兰临死之前的那种绝望与心碎，甄嬛的那番言语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年世兰死后的第七天，人间俗称“还魂夜”，这日，怊鸢用了晚膳后陪着温宜小玩儿了片刻，就感觉困倦难当，抬手揉了揉眉心，吉祥见怊鸢似有不适，便让人乳母嬷嬷将温宜带了下去，自己伺候着怊鸢服药就寝。

今日不知为何，怊鸢的睡意来得极快，刚磕上双眸便已然沉沉的睡了过去，夜半朦朦胧胧之中，她缓缓睁开双眸，冷不丁的瞧见了一袭桃红色旗装，头戴绢花的年世兰，她正坐在桌案边上，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她今日的穿着正是她当年初入王府之时，第一次面见怊鸢的时候。

“姐姐，我这身装扮还美吗？”

怊鸢默了默，坐直身子看着年世兰，缓缓点头，轻轻勾了勾唇角，眸光微闪，“一如既往。”

“只可惜，我们的心境不复以往。”年世兰低声笑了笑，歪了歪身子，半倚在桌案边上，眉眼弯了弯，“细想来，我们也别无选择，不是吗？”

怊鸢没有说话，年世兰也不指望怊鸢能说话，她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眸光幽深而黯淡无光，语气悲凉而柔和，“其实，我也知道，当年那晚堕胎药，你是替皇上和太后背了锅，可你也是不希望我有孕的，因为你觉得我不适合活在后宫之中。”

说着，年世兰冷冷地勾唇笑了笑，侧首望着窗外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静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姐姐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我害你亦是在救你，所以一直不曾对我抗拒过，以姐姐的家世和皇上的器重，自然明白，纵使我当年不给你灌下红花汤，皇上也不会允许你生育。”

“不论敬嫔还是皇后……姐姐可曾见过谁剩下了皇上的孩子？便是生下来，又有几个能活下来的？姐姐那么聪明，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怊鸢轻轻抬眸，她知道年世兰是个聪明的，但她能隐忍这么多年也是不易，嘴唇动了动，怊鸢轻叹了一声，“为何自戕？”

“姐姐想问的，不是我为何自戕，而是我为何与人相斗。”年世兰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转眸看着怊鸢，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水，“如果我生在姐姐那样的家世中，或许我早就如姐姐一般激流勇退，隐身遁世了，可惜我生在年氏家族，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眸光动了动，怊鸢似是明白了什么，“难道你残害妃嫔，媚悦君上，是你父兄所逼迫？”

“是。”年世兰瞬间抬起了头，似有刹那间的骄傲与自傲，似乎又恢复了生前那不可一世的霸气与跋扈，“在我们年氏家族，所受的教育就是，作为男儿，就该建功立业驰骋疆场，作为女儿，就该宠冠后宫，媚悦君王，我们兄妹二人只能相辅相成，耀祖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