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teen

16.

战后的霍格沃茨处在一片混乱焦灼之中。

教授们和一些年长的学生们快步穿梭在礼堂的各个角落，争分夺秒地救治着受伤的孩子。幸运的是，这场战争并没有太多地波及到城堡内部，一切设施建筑都还完好如初。

夜色降临，晚饭摆上了桌子，但没有几个人有心情吃东西，大多数都还沉浸在失去亲友的痛苦之中。学生们靠在一起，大些的孩子搂着小些的，朋友搂着朋友，一张张稚嫩的脸庞上写满疲倦与忧伤。

“你去歇会儿吧，赫尔。”戈德里克轻轻拍了拍忙碌的赫尔加，“你都忙了一天了，这里有我和萨拉呢。”

“……哪有功夫休息？”褐发女巫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她用挽着袖子的胳膊胡乱抹了抹额头上晶莹的汗珠，一边麻利地给身边的学生流血的手一卷一卷地缠上绷带，一边说，“这么多孩子受伤，你让我怎么休息？”

“一个月不能用这只手，”包扎完毕，她叮嘱着那个乖乖坐在垫子上让她疗伤的男孩。

“但是——”男孩不满的嚷嚷起来，“但是这是右手啊，院长！我以后写字怎么办？”

“闭嘴，按我说的来做！”

赫尔加没好气地轻轻打了一下男孩的腿，“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好好静养？还有，你那左手长得是干什么用的？右手能干的事，左手也能！”

“不是，左手怎么能像右手一样呢？我又不是左撇子！”

“左手怎么不能？我当年家族训练的时候就是要让左手达到和右手一样的灵活度，左手持剑，右手拿魔杖，都要完全熟练掌握。在战场上，你要是右手被砍掉了，难道就死路一条了吗？”

戈德里克忍不住插了一句。

男孩扯了扯嘴角，小声嘟囔道，“好吧，我去学还不成？”

“这就对了。”戈德里克锤了锤他的肩，力道大到男孩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好小子，去吧。”

目送着男孩小跑着回到同学群中，他态度强硬地将赫尔加拉起来，动作却十分轻柔。

“赫尔，真的，歇会儿吧。孩子们都被安顿好了，没事了。”

赫尔加叹了口气，还是任由戈德里克将她推倒最近的一张长桌前坐下。

“拜托，戈迪，我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我自己会走——”

话说到一半，她的嘴突然被一块小圆面包堵住。金发男人笑眯眯地站在一边，就好像罪魁祸首不是他一样。

“戈德里克！”

赫尔加用手接住面包，半是生气半是好笑地开口，“我又不是萨拉，你怎么不去投喂你的男朋友？别来骚扰我，行吗？”

“这哪叫骚扰了？你不是我的朋友吗？我当然可以喂你吃东西——”

戈德里克突然闭上了嘴，眼神变得神神秘秘起来，“哦，我知道了，你是想你的女朋友了，怕她不高兴，是不是？没事儿，罗娜明天就回来了，而且她不会吃醋的，你放心。”

赫尔加翻了个白眼，“那可不一定。”

见戈德里克有发表一通胡说八道的演说的趋势，她赶紧推了她他一把，“去去去，别在这里烦我了，你就像个蚊子一样，整天嗡嗡嗡的。”

戈德里克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鄙蚊遵命，赫奇帕奇女士。”

他夸张地行了一个复杂的大礼，头低到金发拂过地面，乍一看只觉得滑稽可笑，但是这个动作放在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身上，却又别有一番奇特的风度（？）

他转过身，到一个个学生群中，挨个儿地督促他们赶紧去吃饭。在他身后，赫尔加一边嚼着面包，一边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

戈德里克刚弯下腰来，安抚完一个在战争中失去兄长的孩子，就听到有人叫他。

“老师，老师！”

阿伦朝他跑来，后面跟着艾希莉， 两人身上都有些伤痕，但是没有重伤的迹象。

“怎么了？”戈德里克直起身子。

“那个……您去趟办公室，行吗？”

阿伦的脸色晦暗不明，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气，却又很是懊恼低迷的样子。

见戈德里克要开口询问，艾希莉低声补充道，“索尼娅·格雷斯，一个叛徒，到办公室偷袭我们来着，我把她绑起来了。”

“格雷斯……”

戈德里克一时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蒙上一层暗色。

“没想到吧？”阿伦满是讽刺地说，“她其实是来找我报仇的，因为我向您举报了希瑞尔·怀特那个教廷的走狗，现在到好，她也沦为同样的身份了。”

他的院长摇了摇头，吐出一声悠悠的叹息，“走吧。”

戈德里克是个做事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人，同时也是他们四人中号召力和组织能力最强的人，这也是他被推举为校长中十分重要的一个原因。到达办公室，他严厉质问了刚被解除石化的女孩，把她关到老地方，并通知了赫尔加（萨拉查不知去向），决定等罗伊娜回来再处理，毕竟是她的院长，这一切都不在话下。事实上，他已经多次处理过这样的事了。

他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再需要处理这样的事。

永远不要再面对那一张张沾满泪水的小脸，永远不需要再逼迫自己狠下心来将他们赶出学校，抑或是直接杀死（当然，这样的活儿一般都是萨拉查来干），永远不要再承受来自斯莱特林的的怒火与质疑——

“戈德里克。”

他猛地转过身。

黑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双绿眸平静如波，没有怒意，却没来由地让他感到心寒。

“我们需要谈谈。”

萨拉查·斯莱特林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说。

他没有叫他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