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跳跃(六)

我是十六夜哀柒。

我的异能——「死亡跳跃」，即每一次死亡，灵魂都会跳转到另一个死亡的人身上。

即便死了多次，我还是十六夜哀柒。

一直都是十六夜哀柒。

1.

「如果你找不到意义，那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意义」

是那个声音，是上一个梦境出现的声音。十六夜恍惚想到。

「世界是不断变化的，所以永恒才是罪。世界法则，是不会允许“永恒的灵魂”这种东西存在。」

「它会不断追杀你，不断抹杀湮灭你。」

「当你的自我意识消散时，就是你的终结时。」

所以……我该怎么办？十六夜向那个声音发问。

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

「既然意义是人找的，何不再找个活下去的意义？你听过‘书’吗？」

书？十六夜想起曾经听过这么一个说法，横滨藏着一本无字之书，在上面书写的故事都会成真。

「我想说的，是另一本‘书’，可以称它为‘母书’。而你所说的，不过是‘子书’。子书是空白页，你可以在上面书写未来。但母书承载着过去，与现在。」

过去，与现在？

「是的，现在人们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遵循母书所写的故事。这有点儿像宿命论。不过，如果我告诉你，母书是可以被改写的呢？」

察觉到十六夜巨大的情感波动，那个声音愉悦地笑起来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2.

「得到母书，你可以让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可真是，太棒了啊。”

又一次获得新生的十六夜大笑起来，她笑的太张狂，惊得树林里的鸟儿都四散逃走。但她笑的太悲伤，连天都动容下起雨，满是怜悯。可她还是笑着，任雨水洗刷她的一切。

终于笑够了，她喘着息，看着老天说:“想要消磨我的意识吗？做梦去吧。哪怕它被我糟蹋成一摊烂泥，散发着最恶臭的气息，它还是我的意识，无论好坏都还存在。”

她伸出手，向着天空抓取，似乎在抓什么东西。她笑着说:“就让我们直到终结吧。”

3.

「我只能告诉你，与异能者有关。而你也遇到过他们，将来，你还会遇到更多」

陀思，太宰治，森鸥外，中原中也，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织田作之助，条野采菊……

十六夜每走一步，便默念一个名字。如果照那人所说，那么他们将来都会对世界产生重要影响。

换句话说，他们可以帮助自己。

十六夜可没信心利用他们，毕竟那些人都是“怪物”。自己可没陀思那样的智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那么，要该怎么办呢……

4.

“你是谁？”十六夜曾问那个声音。

「你是与这个世界最有瓜葛的人，我是与这个世界最无联系的人」

「或者说，我与每个世界都没关系。任何世界都影响不了我。」

「但他们都喜欢称我为“神”」

5.

“大哥哥，你在看什么？”

听到身边有个小孩喊了好几遍，十六夜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啊，也对，自己现在是男的嘛。

十六夜转过头，发现是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她也不拘谨，拍拍身边的草坪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躺着看天空，对他说:“我在看神哦。”

“神？在哪儿在哪儿？”小男孩学她的样子躺下来，睁大眼睛看着天空，四处搜寻着。

“唔，我想也许在天上。”

“好吧。那这个世界有神吗？”

“它不是这个世界的神，因为它与这个世界没有关系。”

“不太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太懂，或许是因为好玩吧。它无法直接影响这个世界，但它可以通过影响某个人来影响这个世界。即便这样，这个世界还是不会影响到它。”

“……”

看着小孩一脸茫然的样子，十六夜有些好笑的说:“不说这个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中岛敦。”

“敦君啊。你好，我的名字是十六夜 哀柒。一直都是十六夜 哀柒。”

“十六夜 哀柒？怎么感觉像女孩子的名字？”

“唔……就是那样的。”

“啊？”

“话说，敦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偷偷告诉你，我是从福利院跑出来的”

……

6.

和中岛敦道别后，十六夜凭借着这具身体仅剩的记忆去找杀害原宿主的凶手。

毕竟她这个人，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但为什么记忆里这个人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一身白衣，一头白发，还有那红宝石般的眼睛……

就在这时，她与记忆中那人擦肩而过，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看向对方。

那人微微歪着头，似有不解，对她说:“我记得你。你不是刚才被我杀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涩泽龙彦！

十六夜猛然想起他的名字，拔腿就跑。

要死要死了！如果碰到他的雾气，我会被我的异能杀死吗？可异能脱离我的身体，我还活着吗？

必须逃！

7.

涩泽龙彦的雾气将要逼近，十六夜选择纵身一跃，向一辆飞驰的车撞上去。巨大的冲力将她击出高空，下一秒重重落在地上。

雾气没有再追赶她，而她对着涩泽龙彦所在的方向竖起中指。

我赢了。

8.

这是她的第八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