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芝落学生以为,此事尚需调查,待一切分明,再行论罪。
桓媱宣师兄为人证,此弩箭为物证,此案已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查的?
桓媱花同砚,你难道...是因方才演武时司空先生帮过你,想在诸位同砚面前徇私?
花芝落...且不说这一箭本是无心之失,方才司空先生也说此事发生在宵禁期间,若宣师兄在那是上了后山,是否有违院规?此事又当如何论?
学子丙花同砚,此话不明理。我等皆是名门之后,今日清白被人玷污,来日家声有损,司空先生一介草莽,怕是担待不起。
学子戊宸王遇袭兹事体大,快些了事,洗净我们的冤屈才是。
花芝落名门之后...担待不起...这些话你们还真说得出口!
我胸中升起一阵怒意,隐忍着站到司空澈身前。
花芝落世家为何贵重?是因为你我家祖曾以智勇庇护大景万民。如今,家族倒成了你们欺压他人的工具了?
那几人脸上并不好看,桓媱以手抚剑,站到我面前,以眼神示意身后相随的学子。
桓媱花芝落,此事必须有个了断。你若不让开...
远处随风而来一声轻响,竟压住满场剑拔弩张。
我和众人都向风来之处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亭中飘飞软帘之下露出的一抹银光。
那银发紫袍人手中的黑子落入棋盘之中,如镇河山。而我在看到那张脸的一刻心间如惊山岚,周遭的一切声音都陷入风声之中,变得模糊,只有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一切模糊之中,有一道似曾相识,又如隔山海的声音清晰浮现—
凌晏如—到此为止了。
亭中人落下棋子,声重而清,压在我心头。
场中有片刻肃静,继而,有人敬畏地轻喃出声。
学子丙是、是当朝首辅,凌、凌晏如...
而我耳边风声未止,那道风声仿佛从儿时的南塘河畔一路吹至此时此地,拂起熟悉的银发与衣上沉香。
经年来的想念和这些日子的疲惫都化作委屈涌出我的眼眶。眼前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脑海中那一抹温柔的笑意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仿佛刻在了我的骨髓里。
我赶紧低下头擦干眼泪,不希望有人发现我的失态,也不希望他再见我的时看到我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
泪眼朦胧间看到我手上的玲珑手镯和腰间的柳纹玉佩,才发现今日这一身首饰,竟大半都是云心先生送我的生辰礼物。
院长诸生,辛苦了。
另一道声音从演武场门口传来,我与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人缓步行来,司业与司空澈都向那人行礼。
司业院长,测试已经结束。
院长有劳你了。
白蕊儿测试?什么测试?
众新生如炸开的沸水锅,纷纷低声议论起来。而院长笑着看向我们,慈眉之下却不失威严。
司业此番宸王遇袭之事,是院长为诸位新生设下的迎新之试。
司业今晨,明雍二年生宣望钧于后山练剑,为司空先生的弩箭所伤...但宣学子很快厘清其中原委,得知司空先生是在试弩。
司业宣学子练剑之时,宵禁尚未结束,自认也有错,便将此事告知院长,不愿打扰司空先生醉心制弩之术。只是—
司业看了看一旁微笑的院长,神色微妙。
司业院长认为此事来的巧妙,恰好可对今年新生施以小测,让诸生切身体会明雍院训。
桓媱敢问院长,此番测试...测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