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回冬都
（一）
所以最后，至冬的武人拂袖而去，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原本好看的蔚蓝眼睛也变的如深渊般冷漠无光。
而神明也没有挽留，一如他漫长生命中所熟悉的那样，这也只是一场意料之中的离别。
只是，轻狂不羁的少年并没有活了几千年的神明才特有的释怀与平静。直到开往至冬的船起锚的前一刻，达达利亚都还在期望着他的钟离先生能够回心转意。
以至于，他一直在甲板上眺望，心里想着只要钟离朝他走来，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从甲板上跳下去，将他的钟离先生给抱上船，就算是没有礼貌地强抢，也要把整个璃月最珍贵的宝物给抢回至冬。
可是，钟离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直到船渐行渐远，站在甲板上的达达利亚已经看不清璃月港的模样，他也没能等来钟离。
“哪怕是跟我告别，也不愿意吗？”
“先生……为什么对我这样残忍？”
“原来达达利亚在先生心里，什么都不是吗……”
呼啸的海风吹的达达利亚的眼睛有些酸涩，但这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强忍着泪的缘故。湛蓝的天空晴朗的没有一丝云彩，但再炙热的阳光也温暖不了达达利亚那颗逐渐冰冷的心。
此经离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或许是一月，或许是一年，但你说不强求再聚，我也没有把握能从一次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任务中安然归来。
（二）
至于是怎么回到至冬，怎么从船踏上那片熟悉而布满冰霜的坚实故土上的，达达利亚的记忆有些模糊。
他只知道从来不晕船的自己第一次晕了船，还接连吐了好几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止一瓶接一瓶的喝酒。直到他的属下好心提醒他女皇不喜欢满身酒气的人踏入她的宫殿，达达利亚这才停止了借酒消愁的无奈之举。
在进宫觐见女皇陛下之前，达达利亚在王宫里的路上碰见了刚交完差准备回去的女士一行人。这冤家相见分外眼红，免不了又是一场充满火药味儿的唇枪口战。
“哟，‘公子大人’终于肯回来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把璃月当家了呢。”
女士轻蔑地昂着头，凭借身高优势俯视着达达利亚，满脸都写着“不屑”两个字。
“公子，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可不要在女皇陛下面前出了糗。”
公鸡看着达达利亚没有光彩与活力的眼睛，还算有点关心。
“切，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去什么地方鬼混了？”
散兵无中生有、毫不留情地补刀道。
面对三人犹如乌鸦盘踞在头顶般喋喋不休的调侃与挖苦，达达利亚本就因为表白失败而苦闷的心，此时便更加烦躁了起来。
“烦不烦啊？吵死了。”
达达利亚生气地吼了一声，然后满脸愠色地拨开三人的重重包围，愤愤地从中穿了过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三人愣在原地，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达达利亚这次怎么会这般恼火。
“他是吃了火药吧？”
公鸡看了看散兵。
“看我干什么？我哪里知道。”
散兵接着把目光投向女士，等于是把这个皮球也踢给了女士。
“无语，好像我就知道一样。”
女士翻了翻白眼，三人又叽叽喳喳地就此事议论了几句，在得出可以派人去问问达达利亚身边的侍兵后，他们才满意地打道回府。
而被三人惹的生气的达达利亚，愣是在冰神的宫殿大门外站了好久，等他完全平复了自己苦闷又烦躁的心情后，才深吸了一口气，举止端庄地走进了殿门。
“我尊敬而高贵的女皇陛下，属下达达利亚，前来听命。”
达达利亚向王座上的冰神单膝下跪，手放至心口的位置，头微微低下，行了一个标准的至冬礼。
“起来吧，公子。”
“谢陛下。”
达达利亚起身，抬头便能对上冰神向他投下来的目光，那也同样是来自神明的目光。
只是，在达达利亚看来，这与那位岩神平日里所露出的淡然温和的目光并不相同，在冰神那双冰蓝而有着重叠雪花的眼睛里，充满着坚毅、果敢与用荆棘将自己包裹起来的冰冷，而这也是达达利亚愿意追随并效忠她的原因之一。
“公子，此番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充满了困难与凶险。来自地底的深渊已经开始向上腐蚀，不可原谅地侵入了我国北境。你曾去往深渊，在那里习得了绝世的武艺，也锻打出极致的战斗之躯。所以，你愿意为了国家与人民，与深渊战斗吗？即使，这可能会让你付出年轻的生命，你的尸骸也可能永沉深渊，无法回归故里？”
冰神从那用永不融化的坚冰打造的王座上起身，手持那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凛霜王权，一步步从台阶上朝达达利亚走来，直到她的话音落下，直到她走至达达利亚的跟前。
而达达利亚也没有犹豫，他再次单膝下跪，右手掌放至胸前，心中燃烧起熊熊火焰，那是渴望极致的战斗与战胜强大对手的欲望与执念。
“我愿意，女皇陛下，我将为您斩除深渊，将和平带回北境。”
“很好，我会给你足够的兵力，在必要情况下，也会派其他执行官去协助你。记住，你是至冬、也是我亲自选中的执行官，在与深渊的厮杀中，我不允许你不珍视自己的生命，待你凯旋而归那天，我与至冬会为你举行隆重的庆功宴。”
冰神手持凛霜王权，用王权顶端的那颗璀璨宝石分别在达达利亚的头顶和两肩点了一点，完成了授予任务的仪式。
而就在达达利亚领完命，又向冰神例行汇报了近期的活动，准备退下的时候，冰神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让达达利亚怎么也不会想到的话语。
“达达利亚，嗯……虽然过问你的私人生活并不妥当，但愚人众里所传，你爱慕璃月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在说出这句话时，冰神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端庄威严了，而是平日里的温和样子，甚至还多带了点儿人们聊八卦时的兴奋与好奇，毕竟她原本也是个温柔的神明。
“女皇陛下……！”
达达利亚惊讶极了，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冰神。
“陛下……您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风言风语？”
“嗯？原来是流言吗？我听说你在璃月曾跟自己的属下亲口承认过自己喜欢钟离。”
冰神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达达利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达达利亚，你应该知道钟离是何许人也吧？”
“知道，他就是摩拉克斯。”
达达利亚咬了咬牙，心想肯定是沙威那家伙嘴巴大说出去的，但达达利亚没想到这些话居然能飘洋过海传到冰神的耳朵里，他真不知该感叹是愚人众的情报网迅速，还是愚人众那帮家伙都热衷于八卦，还嘴巴大了……
而冰神看着达达利亚欲言又止、满脸苦闷的样子，便知道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的。
“既然你不愿说的话，那我也就不问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三天后出发。”
“是……陛下。”
达达利亚离开后，冰神陷入了沉思，照达达利亚刚才的那副样子，流言可以实锤为真了，若再仔细想想，冰神猜测达达利亚八成是被钟离拒绝了，不过这倒是合情合理。
毕竟……冰神也很难想象那位前辈会好这口……
最后，冰神还想起前几天自己的宰相向自己询问，说能否将达达利亚许配给他的女儿当女婿，冰神虽然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但她当时并没有答应，因为她想先问问达达利亚的意愿，本来这件事情就是打算刚才问的，但现在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因为……我不说你也知道为什么了吧？
（三）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达达利亚喜欢璃月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这件事，很快就在至冬本部的愚人众里传了个遍。而散兵、女士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在得知了这个天大的好八卦后，免不了要当着达达利亚的面好好调侃调侃他一番。
于是，在达达利亚出发去北境的前一晚，也就是专门为达达利亚举行践行晚会的那一夜，真可谓是达达利亚一生中的噩梦。
“噗！公子，原本我以为你跟在钟离身前身后，又是付账又是陪他听戏，是为了夺取神之心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没想到你是真的喜欢他，演戏不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呀！？”
女士抑制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她觉得这简直是太好笑了。
“啧啧啧，真没看出来，咱们公子不但要征服世界，还想要‘征服’神明呀？”
散兵和女士两人一唱一和，就当着达达利亚的面调侃、挖苦他，丝毫不给达达利亚还嘴或是逃跑的机会。
“真是可惜，本来女皇陛下还打算给你物色一门好亲事呢，要知道，宰相府家的那位千金可是位一等一的美人儿。”
女士话音刚落，手肘支在桌面上本不想理会他们的达达利亚，突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女士。
“你说什么！？女皇陛下要给我定亲？”
“你惊讶什么？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了，女皇陛下刚刚不会没告诉你吧？”
散兵把突然站起来挡到他看台上表演的达达利亚给强行按了回去，还好心地给达达利亚面前的酒杯里给续上了酒。
“陛下没告诉我！”
达达利亚大声吼了出来，声音之大让整个场馆都安静了几秒，场上的所有人都用惊愕好奇的目光看向达达利亚，直到女士摆摆手示意继续，大家才又重新步入了正轨。
“你嚷嚷啥？丢不丢人啊？”
女士觉得晦气，一边摇头一边摆手，似乎想扫去面前达达利亚所带来的晦气。
“可陛下没告诉我！”
达达利亚再次站了起来，与女士平视，那眼神就像是女士做了什么对不起达达利亚的事，达达利亚要把他生吃活剥了一样。
“那陛下跟你说了什么？”
坐在一旁的散兵又被站起来的达达利亚给挡住了看戏的视线，他烦不胜烦地问达达利亚。
“陛下她……”
而达达利亚刚开口，就愣住了，因为他一回想起冰神跟他说过的话，他好像就能理解为什么冰神没有问他这件事了。
“说啊？问你又不说，磨磨唧唧的真下头。”
散兵看着犹犹豫豫的达达利亚，拿指尖狠狠敲了敲桌面，以表达自己刚才被挡住，以及现在的不满。
“陛下问我，是不是喜欢钟离先生……”
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磨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达达利亚居然如实说了出来，但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出口，就引得在座的女士和散兵哄堂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陛下比我们还先知道这个八卦？”
散兵已经笑的人仰马翻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怎么回答的？你是不是说对，你喜欢钟离，所以陛下就觉得没有跟你说那件事的必要了？哈哈哈哈哈！”
女士也笑的觉得肚子疼。
“我没有明确回答陛下，我……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散兵和女士都笑的很开心，只有达达利亚耷拉着脑袋，像只身心受伤的小狐狸，还要被人嘲笑挖苦。
“好家伙，你不说陛下难道就看不出来吗？就你这副表情，是个人都知道你喜欢钟离，而且还是表白失败了的那种。”
散兵随口推测道，他已经笑的不行了，他没想到达达利亚可以这么搞笑。
“笑死我了，你不会真的跟钟离表白，还被拒绝了吧？”
女士接过散兵的话，继续追问达达利亚。
“……”
达达利亚明显愣了愣，没有回答，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于是，接下来又是一阵长达十几秒的，让达达利亚听的想直接开水刃砍人的哄堂大笑。
“那可是活了六千年的摩拉克斯，女士，我没听错吧？咱们年轻的至冬小伙，居然会跟他表白？”
“还被拒绝了呢，瞧瞧，这不正伤心着嘛？我还以为他是吃错了啥药，整天垮起个臭脸，原来是表白失败了，噗……”
女士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笑够了没？烦死了。”
达达利亚紧皱着眉头，用手狠狠拍了拍桌子，他真的要被这两人给烦死了，本来表白失败心情就不好，现在到了至冬居然还要被这两人嘲笑，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噗……”
见达达利亚恼羞成怒的样子，女士和散兵良心发现般收敛了不少，笑的没刚才那么放肆了，但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好笑了，所以他们还是捂着嘴小声地笑个不停。
“放宽心，达达利亚，岩神他老人家怎么可能喜欢你呢？被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应该尽快振作起来，好好完成女皇陛下交给你的任务。”
倒是在一旁喝着小酒观战了半天的公鸡，见达达利亚被女士和散兵两人折磨的满脸黑线，终于是走过来拍了拍达达利亚的肩膀，稍作安慰安慰他。毕竟达达利亚作为十一执行官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不要太欺负他一个小孩子。
然而，这虽然是安慰的话语，但实际上也没能让达达利亚的心情变的有多好，尤其是那句“他怎么可能喜欢你呢？”简直是直击达达利亚的心灵，让他差点儿心肺骤停。
所以很不幸，故事的最后，只有因表白失败而持续伤心，又被女士和散兵气的不行的达达利亚，气急败坏地提前离开了晚会，而散兵和女士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在晚会上大肆谈论着关于达达利亚的八卦，就连空气里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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