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毒

贵妃娘娘才回到秋阑宫，便看见轻月扶着虚弱的宋绯妍缓慢下阶梯。

　　宋绯妍脚步虚浮，如同别人手中随意摆弄的傀儡，看得云归一时气上心头，但在众多宫人眼皮子底下不好发作，只得生生咽了回去，出到嘴边成了疏离的客套：“宋美人身子好些了？”

　　“嗯，喝了药就觉得好许多了。”宋绯妍的表情有些不舍，那张床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谢贵妃娘娘关心。”

　　宋绯妍正要行礼，却被一声惊叫打断。

　　“呀！玉莹昏倒了！”

　　是在花坛边侍弄花草的宫女不知为何忽然间倒下，幸亏身边的同伴反应及时，才没磕到脑袋。

　　云归眼睛一扫便发现，昏倒宫女的脸色发白，脑门上不停冒汗，嘴唇颤抖，与宋绯妍晨时的症状别无二致。

　　宋绯妍自然也察觉到了什么，与云归双双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秋阑宫在一天之内有两人相继昏倒，怎能让人不起疑心。

　　“去请申太医，不要声张。”云归眼神登时凌厉，转头吩咐沐滢。

　　云归一行人将宫女搬入偏殿，除却心腹轻月，不留任何一人。

　　不多时，申太医不紧不慢赶到，依旧是悠哉悠哉地为宫女把脉。

　　“从脉象上看，她只是身子稍微虚了些，多休息即可。”申太医捋了捋胡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宋绯妍不解，云归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示意沐滢递上银两。

　　申太医熟练地接过银两掂了掂，边放进口袋边道：“这是慢性毒药，使人身子慢慢虚弱而不察觉，最后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轻月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急切地握住宋绯妍的胳膊。

　　她们二人一路走来，彼此互相了解，怎么能不知道宋绯妍的身体状况。

　　平日里翻山越岭狩猎的人，怎么会身体孱弱？

　　纵使晨时的太阳再大，也不可能将人活活晒晕，而宋绯妍请安时，正是站在那坛花旁！

　　轻月一时间怀疑是云归要害宋绯妍，单凭肉眼却看不出云归是喜是悲。

　　宋绯妍却拍了拍轻月的手，摇头表示不用紧张。

　　若是云归下的毒，大可下在她的住处，何必要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

　　再者，她相信云姐姐不会害她。

　　“你早知如此，晨时为何不说？”云归从来善于隐藏情感，发怒时也只是声音稍微沉了些。

　　申太医却呵呵笑着收拾医药箱，“云大人既吩咐臣照顾娘娘，臣自当尽心尽力。臣年过半百，如今只想安享晚年罢了。”

　　云归闻言朱唇微弯，温柔的嗓音让人听得汗毛耸立：“那本宫便祝太医长命百岁，阖家安康了。”

　　申太医神色一怔，还想说什么，就被云归一声“送申太医”噎了回去。

　　宋绯妍在旁看出些许端倪，申太医并非云归的人，而是云家派进宫来“辅助”云归。

　　他的主子并非贵妃，而是云丞相。

　　再想到当年不过七岁的女孩，本该在富贵的家庭中养尊处优，却来到穷乡僻壤，过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

　　成为如今高高在上的宠妃，一定受了很多苦。

　　宋绯妍看向云归的目光深藏这怜惜，只是她才刚入宫，羽翼未丰，还不能保护在意之人。

　　云归不知宋绯妍在想什么，沉思后吩咐沐滢：“沐滢，好好盯着那秋阑宫的宫人，务必揪出幕后之人。”

　　沐滢轻声应下。

　　“姐姐打算如何做？”宋绯妍知道云归向来聪慧，必然想出了解决的法子。

　　云归看向宋绯妍，缓缓笑道：“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晚，皇帝摆驾秋阑宫，宿在了贵妃房中，烛火一夜未熄。

　　彼时宋绯妍在房中抄写诗经，只是字迹潦草，频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