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九十三

元春在前，抱琴在后，在亭外她们也打量过里面的情形了，进来只轻声问安。水沥见她们如此有眼色倒是多看了一眼，“抬起头来。”

元春微微抬脸，眼睑下垂只盯着眼前人手上的扳指瞧。

水沥：“瞧着眼生。”

元春：“是，奴婢之前一直在后殿伺候，并未有幸拜见过皇上。”

水沥看向了她手里的披风，“皇后还有何话？”

元春：“皇后娘娘担心皇上在外面待久了，吹了风，所以特命奴婢等送来，并未吩咐别的。”

水沥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反而搁下了笔接了她手里的披风，轻柔的盖在贾莹身上。贾莹眉头一瞬的舒展，嘴角微微有些不可见的勾起。

水沥未再哄她睡，而是带着揶揄的语气和缓的说道，“哄朕在这里作画，你倒是睡得香！”

贾莹刚也算微微合了合目，一时还没有醒神，在他怀里习惯性的张开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吊在他身前，爱娇的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鼻子里也是哼哼唧唧的。

水里沥：“好了，仔细风凉，起来吧。”

贾莹由他扶着坐起了身，又接过白鹭手中的茶轻漱一口，这才清醒了。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两人有些疑惑。水沥没将她们放心上，自是注意不到这些。他正期待她看到画的表情呢！

贾莹轻轻越过那主仆二人，她是真没认出来，毕竟也没见过。“这……”

贾莹有一瞬的失语，失望后再迎惊喜，心仿佛在飘落中陡然上升，她眉眼含笑，语气高昂的俯身凑的极尽，从头发丝到眼睛，鼻子，嘴巴，汹涌的双峰再到不盈一握的腰肢。画中女子头簪海棠花，怀抱玉兔，回眸一笑，不是多么板正的身姿，透着慵懒和亲昵，仿佛登时便走在眼前，回身对人说笑，朝人撒娇的感觉。

画中的情意已经了然若揭，“真好～”贾莹似看痴了般。

说话间陈常在也停笔了，“原以为嫔妾的美人拈花一笑已是极美，到底论起情意绵长，笔触细腻还是皇上胜嫔妾许多。”

贾莹也很是高兴的看了过去，陈常在是个女子自是更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她又格外有心，画的自然极好。只不过一个有心，一个有情罢了。

水沥却是评价：“美则美矣，本人却更胜其远矣。”

贾莹还是没有那么修炼到家的，这话她听了心里甜蜜，不过面子上可是尴尬的很。“陈常在画的已是美化后的了，任是臣妾再自信容颜，也不敢和画像争论，再过几年，容颜凋残也只能对着画像自怜了！”

陈常在：“皇上所言不假嫔妾的画只空留美貌，失去了娘娘的气韵神采，俗话说画皮画骨难画心，道理也是一样的。”

贾莹：“多了，她们是？”

水沥：“皇后宫里的，来送披风。”

贾莹看着被自己留在榻上的五爪金龙，还好自己没穿，这万一传回皇后耳边还以为怎么了呢！

元春：“奴婢凤藻宫女史贾氏见过熙妃娘娘。”

抱琴：“奴婢见过熙妃娘娘。”

这个姓一出来就叫水沥蹙了眉头，他也不知想到何处去了。

倒是贾莹有些想起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元春：“奴婢贾元春。”

贾莹心道果然！陈常在许是发现了什么自己识趣先离开了。

水沥一改刚刚的和煦，叫元春二人很是措手不及。

贾莹：“入宫几年了？”

元春：“回娘娘，已经五年了。”

贾莹有些为难，她不想认她，免得给自己找麻烦，可是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她求救般看了眼水沥。

水沥：“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元春微顿了顿，这两年的委屈也不是平白受的，她未叫其他人看出来，只作寻常的起身离去。

贾莹一时犹豫到底没相认，左右她们也素未谋面，她如今只想拖一会儿算一会儿了。可惜，水沥的记忆力极佳，往日没见着这个人也就算了，见到了自然也就想起荣府以及背后的老牌勋贵了。

水沥见她有些犹豫，“怎么了？”

贾莹：“皇上可知贾女史的来历？”

水沥：“贾姓也非什么常见之姓，你可是认识她？”

贾莹摇了摇头：“从未见过，不过偶尔听母亲提过，也不知是不是她。”

水沥还是很满意她对自己的坦诚的，没有因为身份变化便满心算计自己的人少啊。“叫来问问就是了。”

贾莹：“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哪还用得着皇上费心？莫不是见人家眉目清秀、端庄优雅有了旁的心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