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八十五

王子腾也是讨了巧，他之前乃是京营节度使，在老亲们还沉浸过去，或是想复辟先太子一脉时，因为家道中落，被迫落伍的王家早早投奔了当今，才能在此时官场调动时还得了个不错的差事，不说官职，单就皇上下旨叫他巡视其他地方不是信任是什么？

王熙凤好些没想明白的如今才算有了隐隐的线头，倒是书房的贾琏虽然不算多敏感，却也时常走动，尤其深陷旋涡，格外敏感。所以大概可以判断王家怕如今和荣宁府不是一条路子。贾琏决定一博，假意有事请教，便借元春一事交代了荣府的打算。

其实比起宁府贾珍投靠了废太子的长子，忠义亲王之后，荣府只算没彻底断了那边，只不过老太太更想元春能出头，做皇子的外家。宁府也是两边下注，一边选了秦可卿为儿媳，一边又为元春筹银子。同为贾家一家子都分了两处心力，何况四大家族内部只怕不知分了多少心思了。

王子腾拍了拍贾琏的肩膀：“不错，倒是有长进。说吧，背后哪位高人指点了你？”

贾琏有些犹豫，王子腾开始不过随口一问，没想还真问出了什么。眼中精光闪烁，故作不满，“怎么？你不信我？罢了，你既已有高人何来问我？”

贾琏连忙求饶：“非也，叔父是折煞琏了，只是……唉！说起来也是家里长辈间的恩怨了！”

王子腾：“哦？你家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贾琏没法只能说了个大概，“叔父可记得我祖父一共几个孩子？”

王子腾：“这……赦大哥，政二弟，不对！还有个庶子？”

贾琏苦着一张脸点头，“不错，说起我那个正经的大伯也是个有出息的，乃是圣祖四十几年的举人，只是……唉！后来他外放至江南做了个最底层的县令，没几年碰上祖父去世，祖父临行前给圣祖爷陈情，后来才有了二叔的工部员外郎一职，攸大伯也是那时是个从五品，恰是个坎，便夺情只在自己府中守了礼。”

王子腾脑子转的快，主要是后来这辈基本老蚌怀珠，“算来你攸大伯应和你敬堂伯差不多？”王子腾这时已经想起来了，他不是荣宁府的人，又不当值又不走动的，他只要往朝堂上姓贾的一联想就知道是哪一位了！

贾琏：“是，而瑕大哥还比珍堂哥大几岁。瑕大哥当年中了举人，其实如今也是在京城。当年攸大伯母石氏带着瑕大哥还有瑕大嫂已及刚出生的葵侄儿陪在祖父跟前几日，可是后来祖父离世，他们没多久就出了府。”

说是这般说，但王子腾脑子转的那么快，如何想不到，那是人家可是弱势，怎可能一家老小那么仓促离京？怕是内宅问题了。

王子腾：“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来往？”

贾琏点头又摇头：“也不是，逢年过节那边有送礼节往来，不过……府中没人知晓这一门亲戚，底下怕是不会往上报。”

王子腾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看可知你口中的瑕大哥如今已是户部侍郎？”

贾琏点头，不过他也不傻，他知道瑕大哥一家的底线，不说为着人家待自己一片恩情和心意，便是不得罪人家他也不能叫王子腾把心思打人家身上去，毕竟一个姓贾一个姓王，他相信谁还是很明了的。

贾琏：“小侄当然知道，因着旧年我母亲从在瑕大哥一家寄居时多为照顾，尤其是当时与母亲同年有孕的瑕大嫂，小侄十岁时便去拜访过，也是成亲前恰好瑕大哥家中几番有事才没有机会再上门。”

贾琏说的不通之处王子腾不消多想就知道原因，避嫌呗！还有便是躲他们这些烂摊子了呗！谁叫人家一片光明，还有个宠妃女儿呢！

王子腾眼中的热切渐渐淡去一些，可还是有些不死心，“那你怎的不向他们请教？都是兄弟，你只管拉下身段，任他还能不管你不成？”

贾琏把当初贾瑕留给他的考题说了，“后来小侄想通了更不敢去了，瑕大哥一家能念着当年母亲一句话关照我多年，我怎好意思明知人家不愿搭理府里还去给他们招惹麻烦？这可不是报恩而是报仇！”

王子腾这下眼中热切尽数褪去大半，宝玉啊！说来根在他们二房，在自己妹妹身上，可不是在他们大房啊！要是贾赦强硬起来，把二房断了，贾琏这小子再去人家家里哭求一二，即便保不住如今的荣耀，一府的稳当总是可求的。王子腾不知是压了一块石头还是送了口气，坏在姓王他逃不过，好在姓王，王熙凤又有了孩子。看来他们家也得有取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