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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稼轩

古文偷来赏

现在我们讲的是南宋时一位叫辛弃疾的抗金英雄,他还是我国历史上有名的诗人。

  在词的发展史上,苏轼,辛弃疾都以“豪放”为特征。辛弃疾对苏轼确有继承之处,但更多的是发展、开拓。豪放词并不始于苏轼,苏轼之前有范仲淹的边塞词,范仲淹之前还有一些未形成成熟艺术风格,沉郁雄放、词境悲壮,抒发词人报国情怀和志向的非主流词作。苏轼的豪放词虽然影响很大但数量不多,是“偶尔为之”。

真正完成词的风格一变的是辛弃疾,他以“横绝六合,扫空万古”的气魄把豪放一派词的创作发展到一个顶峰,前人固无可企及,后人接踵亦虚度达到其高度。在他的周围先后有陆游,陈亮,刘过等人用同样的风格来写凤烟血泪,国破家亡,将爱国赤诚与壮志未酬的沉痛熔铸于词中。词的面貌全变了,词坛的面貌也焕然一新。苏轼前后只有豪放词,至辛弃疾才构成派,这是他在词史上的伟大贡献。

  辛弃疾有大量的词写国家事,民族恨,抒发自己的爱国豪情。手中握得好笔却更想执剑,就像养育教导他的祖父辛赞做着金国的文官却对子孙说辛家为“汉人将门之后”,辛弃疾一生不忘收复金人占领的失地,求不得,又放不下。朝堂上的不受重用,归隐时的寄情山水都无法让他拔出祖父在他心中种下的种子。即使是一代词豪,他眼中的自己依然是失败的将军吧!

辛弃疾22岁在北方聚众两千人举起抗金义旗,之后投奔耿京,在队伍军心涣散时提议归顺南宋。在“奉表南归”并得到南宋皇帝的款待与重视返程时,首领耿京被叛将张安国杀害了!辛弃疾怎么甘心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南宋去?他身上的血液燃烧了,带骑兵五十骑日夜兼程赶到宋金边界淮水深入金兵五万人大营生擒叛徒后绝尘而去。

这一英雄壮举为他的传记添上了最富于英雄浪漫主义色彩的一笔。辛弃疾作为一个勇士回到了临安,结束了自己的北方生活。而这一段的峥嵘岁月也成了他一生中最快乐,最灿烂的记忆。

在许多年后的追忆中便有了《鹧鸪天》的上阙“壮岁旌旗拥万夫,锦展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騄,汉箭朝飞金仆姑”。起句写他聚众起义,次句写他追杀张安国,后两句以浓缩的手法将他由起义到南归的光辉战斗经历包括在内。

而在南方,辛弃疾只是辗转做些小官,但时时不忘军事,1165年进《美芹十论》,论文前三篇综论朝内问题,后七篇为进攻之法。被“符离之败”吓破胆的宋孝宗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之后的词报国之志仍浓却也总是愤懑了。

29岁《念奴娇。登建康赏心亭。呈史留守致道》下阙有“儿辈功名都付与,长日唯消棋局。宝镜难寻,碧云将暮,谁劝杯中绿?”前句借谢安的典故暗指自己的壮志未酬,虚度年华,改原意而为发牢骚。辛弃疾如此气魄却有此行径,可见内心的愤恨与无奈。“空镜”三句则暗喻自己壮志忠心不为人知,知音难觅。

35岁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云“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慷慨呜咽,即使有兼济天下的政治抱负又如何?

甚至66岁的《永遇乐》,写了“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最后一句却“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是啊,屈膝媚敌的南宋哪里还有人记起他呢?第二年,辛弃疾接到朝廷任命却已无力赶赴边疆了,大喊三声“杀賊”而死于病榻。

  辛弃疾的词不拘一格,不限一式,农村词,山水词,怀古词,爱情词,赠答词各有各的独特成就。其中我对两篇记忆深刻,其中一篇是《清平乐。村居》: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矮矮的茅屋临着岸草青青的小溪,醉里亲昵的翁媪用哝哝的吴语低絮,孩子们呢,大儿锄豆,中儿织笼,小儿子最是一派天真地卧在溪头剥莲蓬吃。在清秀的山野中如此其乐融融的一家让人感到悠闲而温暖。小时候以为辛弃疾便是未出现的父亲,就生活在田园中。后来才明白这只是他被迫隐居所看到的情景。这是他向往的生活,也是他一生抗金想要保护的生活。

还有那首著名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描绘了农村清新优美的夜间景色,表达出一种满足与农村现实生活的淡淡喜悦。

当然他的农村词不仅写欢乐与丰年,还有灾年与痛苦。“山前未晓有人行”写战争给人民的伤痛,“叹息频年癛未高”反映了农民的忧愁。在他的农村词中,生活是立体的而显得扎实,农民与自己是在同等地位上的而显得情真。农村词口头语的艺术化使语言风格和书写对象高度和谐统一,平等赤诚的感情使他的词别于旁观者的写景而显得独树一帜。

  辛词的第一艺术特色就是意境宏阔,生于乱世又胸怀天下,不论是青壮时的“男儿到死心如铁,是看手,补天裂”还是暮年的“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都是非有大气魄者不能书的.。在表现手法上,辛弃疾最突出的特点便是多用典故。今存的629首词中用典的词就有338首。

被明代许慎在《词品》中推为辛词第一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将这一特点体现到了极致。“孙仲谋处,”“寄奴曾住”,“封狼居胥”,“佛狸祠下”,“廉颇老矣”……不同的典故表达了作者不同的情绪。他以文入词,信手拈来又天然随分,用典之多,用典之精无出其右者。他的大气磅礴压倒了词坛主流的委婉缠绵之风使词风为之一变,他以文入词,进一步扩大了词的表现力,使词不再只是“诗余”。

除了他的豪放词之外,我们还应看到他在南宋风雨飘摇之际将昔日光复河山的一腔豪情化作对人生悲欢的深沉思索和无限感慨,以伤春感暮、抒怀念远的幽思之情创作出来的婉约词所取得的独到的艺术成就。

以他的《摸鱼儿·咏春词》为例:千金中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两句柔情似水,但”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一句,却又深深地为情所困者的口吻,发出严厉得近乎冷酷的劝诫,从中更能体会到那种催人泪下的辛酸和感慨,事实上,我们已经无法说清这首词是婉约还是豪放了。在辛弃疾笔下,婉约词几乎成为心理描写的园地,并且杂以动作、语言、景物的陪衬,构成一种全新的艺术景象。

在《蝶恋花》里,他只用“只道书来无过雁,不道柔肠,近日无断肠”,来抒写相思之苦;《鹧鸪天》种用“暗将往事思量遍,谁把多情脑乱他?”表达相思之恨;又用“些底事,误人多,不成真个不思家?”写相思之怨。

  凡此种种辛弃疾都悉心揣摩,表现真挚细腻的感情。我们可以看到,辛弃疾虽是豪放词的巨匠,他在婉约词的创作上也是匠心独运的。

  “公一世之豪,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辛弃疾有经纬之才却难以施展,一生坎坷却从不改复国初心。他的志向经历岁月蹉跎而愈显坚定,他的人格在国家和个人的悲剧中显得更加光辉。他被誉为“词坛飞将”这是世人对他的慰藉也是尊敬,他的词记录了他的才华,镌刻着他的报复,绽放着无可掩盖的光辉,震古烁今。

辛弃疾,既是文人,又是武将,既是豪迈奔放的词人,又是上阵杀敌的勇士。他是历史上极为少有的人,在抗金的战争中,他无疑是一个壮志未酬的战士,但在文学的长河中,他无疑是千百年才铸就的一位大师。 他本该在战场上驰骋,气吞万里,马革裹尸。而他却来到了南方,代替他手中钢刃的,只是一支软软的毛笔。朝廷收取了他的平戎之策,只换给他“种树书”的权利。在这样的环境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可辛弃疾却将满腔豪情,倾泻到了自己的笔下。于是,他涅槃了,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成为了一个不一样的辛弃疾,成为一个千古不朽的辛弃疾。

  也许,正因为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他才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格吧,以至时隔千年,我们还能听到金戈之声,铁马之威。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有了“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才有了“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才有了“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的悲凉吧!应该说,辛弃疾在经历了风雨洗礼后,已不再是用笔来写词,而是用刀削,用斧砍,用剑刺,这才造就了他的文章,这才使他吐出的每个字都有了金石之声。

  就如同板块碰撞一般,辛弃疾在历史交替的巨响中诞生了,他经历了大起大落:金人的铁蹄,朝廷的软弱;民族的悲泣,人民的呐喊;文字的奔涌,情感的波澜;生死的锤炼,战火的洗礼;国破的悲痛,家亡的愤懑……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眼中定格,在他的心中升华,在他的脑海里翻滚,终于练就了他的铁骨,他的词风,他的人格。

只有这样的反复捶打、撞击,才铸就了他的传奇。也只有生死考验,情感波涛,才使金戈铁马壮其词威,刀光剑影造其词势,才让他的笔下流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 我读辛弃疾,读出了他的豪放,又读出了他的细腻;读出了他的雄心,又读出了他的凄凉。

  在历史的长河中,他是唯一,在文学的波涛中,他依旧是唯一。无人可替代,无人可比拟。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造就这样的辛弃疾。他跨越了千年的沧桑,向我们走来;裹挟着剑气,又带着那忧伤,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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