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考

洞天界金阙七千五百六十年，鹿州，集仙郡。

集仙郡只是鹿州境内一个数百年都没出过金丹修士的小郡城，城内本土人口将近二十万，却有一半的人是连蕴气都没炼成的普通人。集仙，这名字得益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傍着南来的鹿水，靠着各大名山，是南来北往的修行者绝佳的交易场所与休息的驿站，故名集仙。

正逢市日，下着微微小雨也不影响街上的热闹。曲曲折折的街道上满是行人，有牵着灵兽往来的行人、支着摊子的商贩、红衣光头的僧侣、巡逻的兵将等形形色色的人摩肩接踵。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呼朋唤友声，熙熙攘攘与凡尘界的凡俗街市并没有多大区别。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快速穿过人群，奔入一间狭小的店铺兴奋的大喊“阿娘，阿娘。”

“臭小子，吓你娘！吓你娘！”一个妇人正背对着门站在柜台内仔细地整理着药材，猛地被吓了一跳差点打翻盛药的篮子，回过身来隔着柜台伸手就把少年揪过来捶了两下骂道，“一天天的作什么叫娘叫个没完。”

江常静也顾不上他娘正发脾气，急忙说道“娘，我考过了致虚派主持的文考了，自朴也考过了。我们一块被致虚派的仙长选中了。严仙长让我们收拾收拾下月初九他来接我们随他一道上山。”

清微山在集仙群向北数千里外，峰峦叠嶂延绵数千里，山上建立的致虚派则是鹿州境内数一数二的仙道门派，有六千多年的历史，相传建派以来出过三位仙人。

“清微山致虚派文考？我怎么没听人说过？也没听你提过？莫不是又来诓我？”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把叶若水砸懵了。

“娘，你怎么这样，我是那样的人吗？致虚派极少开山收徒，每次选徒都行踪不定的，考得突然，选的人也少。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考了。考完也没什么把握，就没和你说，省得你着急上火。”然后讨你的骂，后面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悄悄说。

“你俩进的是外门还是内门？”叶若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儿子被那个有名的大门派收入门下了。

“阿娘，你想什么呢，你儿子和他朋友是有那等本事让人家当场定下收入内门的人吗？”

好吧，听到江常静这么一说叶若水这才真相信儿子真的被致虚派收入门下，心里也是一阵激动“福生无量天尊！多谢三清祖师，多谢昊天玄穹高上玉皇大帝，多谢列祖列宗保佑，保佑我儿被致虚派收入门下。”

“阿娘，你一下谢这么多神仙，让神仙们知道了该怎么想?”听老娘一下子就谢了这么一连串的神仙，江常静忍不住小声吐槽道，但还是被耳尖的叶若水听到了。

“胡说八道什么，胡说八道什么！”叶若水体修出身，一顿老拳出手还没怎么使劲就把江常静教训得嗷嗷叫。

“娘，我错了我错了……”

“掌柜的，给我来三两祝余草，一钱百花蜜。哟！忙着呢。”来人叫白征是街坊邻居也是店里的老顾客，已见惯叶若水各种揍孩子的场面了。

“呵呵白总旗说笑了，这不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闲着吗。”白征在本郡长保卫任总旗一职。

见有客人来了叶若水才放过他，笑着回应道，“是要炼辟谷丹吗？新到的白䓘胶成色很好要来一些吗？”在南明州炼制辟谷丹的主材就是祝余草和白䓘胶，而白䓘胶却比祝余多一项可以缓解疲劳的功效，味道也更加香甜，但也比祝余草更难得。

祝余草在如今的洞天界已经可以广泛种植了，但白䓘的秉性却很挑剔，寻常地方很难将它种活。

“嗯，那也给我称上一两吧。”

叶若水一放手，江常静松了口气后就很识相的去拿药、称药、包药的忙活起来。

市日的生意还不错，母子俩陆陆续续就忙活就到酉时。江常静被叶若水打发去他接弟弟江常明。

江常明自幼体弱，但在炼丹术上很有些天赋，在蒙学上了几年学后就被在集仙郡开药堂的云母派杨雨杨丹师收入门下，每天去药堂跟随杨雨学习。

“常明你这几天怎么了，总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在药堂有人欺负你，告诉哥，哥去教训他。”江常静见弟弟只在他告诉他被致虚派收入门下的事时高兴了一下，然后又是一脸心事重重。

他向来心大，不怎么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但江常明一连几天都这样，他每天上下接送又怎么会注意不到。

看弟弟单薄的身形弱不禁风的样子，江常静怀疑他被人欺负了又不敢告诉家里人，“放心，你哥我在学堂时打遍学堂无敌手，他们要是人多，咱就把自朴他们叫上。告诉哥，不怕。”

“真没有，只是我这段时间炼丹时总是掌握不好火候心情不好而已。”江常明看着眼这个上辈子被他嫌弃了一辈子却是除了阿娘以外最关心他的少年，想起自己为了所谓的爱情伤害他，想起他失落远去的背影，感到心酸又愧疚。

“真的？”

“真的！哥。”

“那再叫几声哥来听听。”江常明以前很少叫他哥的，他上次叫他哥已经是很遥远的时候了。

“哥！”

兄弟俩刚入从店面刚步入后院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这香味看样子今晚的菜很丰盛啊。一进去就见他们老爹江成背着手像个老爷子一样在小小的院子里渡着步子，口里不停的指挥“嗯，这院子乱糟糟的也不收拾收拾。嗯，火候到了可以放菜了，哎哎！可以了可以了，你这人怎么说说不听呢……”

叶若水状似淡定自若，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但江常静知道他阿娘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了，赶紧狗腿的上前，“阿娘，我来吧，你忙了一天了，上那坐着休息吧。”

叶若水见菜弄得也差不多了，就放开让他做去了。不然再听江成这么说下去她就要忍不住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可不想和江成吵架。

江常明也乖巧的把桌子摆好，叫他娘到饭桌边坐下。

江常静打小做惯了，手脚麻利的将灶上老娘烧到一半的菜弄好，再把菜篮子里的菜也炒了，不一会儿就招呼江常明端菜上桌了。一家子四口人总算安全的吃上饭了。

吃完了饭江成刚要往外走，叶若水就开口“常静要去致虚派修行，得要二十两灵石。”

“二十两就二十两。”江成满不在乎的回到。

“这段日子店里刚进了批货我手头有些紧，你有就拿给他。”

“你一开店做生意的都没钱，我一闲人哪来的钱。”江成可不乐意了。

“有多少拿多少出来，我看看还缺多少。难道你儿子好不容易被选中了，却因为没钱不让他去？让他一辈子像你我一样没出息的待在这集仙郡混日子？叫人知道笑都笑死了。”

半晌，江成扭扭捏捏从怀里摸索一会掏出三块灵石放在桌子上。

江常静看看那桌上的三两灵石，再看看他阿娘，知道暴风雨要来临了，他老爹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