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是夜。

夏夜闷热十足，房中挂在墙角的风扇来回摆着头，也只能带来些微不足道的凉风。

莫暖风躺在床上，双眼一眨不眨，定定的看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她忽的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都被汗浸湿了，粘腻难忍。

伸手取下了睡前挂在颈处的毛巾，也早已被汗浸透，没了什么凉意。

拿起毛巾，莫暖风利落的推开了门，可那只已踏出门外的脚，却堪堪在半空中停下。

贺及正背倚着院中那颗大树，从口中徐徐吐出个烟圈，他手中那支烟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红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晃眼。

在不知所措的那股劲过去后，莫暖风才有些清醒过来，想将踏出的脚收回，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可只是轻轻拉了一把门，莫暖风便清楚的听见“嘎吱”声响，不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却被瞬间放大。

她心底希望贺及什么都没有听见，却分明看见贺及转过身来，手中似乎还把玩着什么。

在看见莫暖风的那一刻，贺及手中的东西掉到了地下。

两个人沉默的注视着对方。

莫暖风勉强着，想扯出个笑容。

可她脑中格外混乱，只能露出点欲盖弥彰的苦笑。

她紧抓着门把，企图获得一点虚无缥缈的慰籍。

一切事情，都在那个诡异的梦开始，发生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而这些事的发生，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

贺及的手这时有些细微的颤抖，烟就这样掉到了地上，熄灭了最后一点微光。

贺及的眉拧着，神情极其复杂，莫暖风却有种无端的直觉——

贺及在害怕着什么。

最终，还是贺及先有了动作，在莫暖风无声的注视下，他弯下腰，捡起了已经熄灭的烟头与发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步一步，都走的十分僵硬，关上门时，他深深望了一眼莫暖风，似乎也在观察她的表情。

那一眼几乎与梦中重合，惹得莫暖风一阵心悸。

她看着贺及的屋中有了些光亮，隔着白纱制的窗帘，也能模糊看见贺及的身影。

忽的，那白纱似乎被拉去了一点，莫暖风皱眉，揉了揉眼，却发现那白纱正端端的飘着。

她头脑有些昏沉，看什么都看不大真切，大概，是她眼花了。

这样想着，便打了一个哈欠，她揉揉眼，将心中不自觉吊着的那口气呼出。

这么一遭事之后，她已经没有一点再踏出房间的想法了，唯一想的，就是躺回床上，期盼着自己一觉醒来，能发现这一碗经历的一切都是她一个虚拟出来的梦。

又望了贺及的屋子一眼，莫暖风终于抵不住困倦回了房间。

而那扇窗后，贺及紧靠在墙边，左手正抓着那白纱的一角，不住地颤抖着。

他紧紧咬着下唇，在听见关门的声音之后，整个人便仿佛泄了劲，顺着墙跌坐在地上。

从口袋中掏出那只珍珠发夹，便觉得他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怎么……就会被莫暖风看到了呢……

他两手抓着发夹，将脸深深迈进了臂弯中，随着脊背抖动的幅度，一滴泪，从眼眶中缓缓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