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流离。
索菲刚从夜店下班,背着她最近新买的单肩包走下楼梯。
“哎美女,美女。”忽得有人从后面追上了她,一手搭在她肩上,“陪我玩玩嘛。吃个饭嘛。”
那人痞里痞气,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索菲生气道:
索菲走开啊。
男人还在纠缠不休她,甚至对她上下其手:“一块儿啊。走了走了。”
索菲很是生气,一脸正经地警告他:
索菲放开。
“走了走了走了。”
索菲我叫你放开!
见索菲不给自己面子,那男人也来了火,抬手就将小姑娘的头狠狠往下摁了一把。
那一瞬间索菲觉得,自己今天完蛋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压在自己头上的手骤然松开,那男人随之也飞了出去。
索菲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便见她的老板二话不说对着那男人就是一阵猛踹,最末将之甩了出去,然后拉着索菲的手,把她牢牢挡在自己身后。
男人挨了揍当然不服气,三两步上前就要抱住池震的腰想给他一个背摔。可惜他不晓得这些日子里池震在警局混吃混喝,也跟着陆离学了几招防身。当下扎稳了下盘,对着那男人的背部就是一顿肘击。
男人吃痛松手,随即又被池震扔了出去。
这次他撞在路灯的灯杆上,后背脊柱像碎裂了一般疼,一时半会儿连站起来都困难。
好不容易爬起来,男人也不顾擦一擦嘴角的血迹,先行放狠话道:“你给我等着。”
池震恶狠狠盯着他。
男人边吼边跑:“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
池震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才回过头问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索菲:
池震没事吧?
*****
池震今天很憋屈。
先是因为在区分局被关了一晚上,再来就是去贺云飞公司的时候被一个人模狗样的前同行怼了一通,他的怒气值已经到了顶峰。
不过说实在的,他从小经历的就比别人多,读大学的时候出去打官司,遭的冷眼也不少,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稀松平常。只不过是堆叠在一起,才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还有件事,他本来不想放在心上的,可彼时陆离看白郁的眼神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肉里,拔也拔不掉,时间久了还会痛得人抓心挠肺。
他不太明白自己会有这种感觉的原因,陆离是她师父啊,对她关照一点也是应该的。
然而话虽如此,他却始终觉得有些不甘心,脸上虽然是满不在乎地调侃陆离,却没有人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
甚至他自己可能都不太清楚。
种种事情累积起来,使得池震格外烦闷,是以他才决定去自己的夜店里一醉方休,结果刚到门外就看到了有人骚|扰索菲。
说来也巧,那一股子气不知往哪发,就有一个倒霉蛋送上门来,池震也丝毫不带犹豫,冲上去就给了那人一拳。
*****
索菲心疼地捧起池震的手检查:
索菲疼不疼啊?
池震歪了歪头,哼了一声道:
池震该疼的人是他。倒是你啊,抬头我看看。
索菲轻轻摇了摇头道:
索菲没事儿。
池震就凶她:
池震我看看。
确认索菲没事之后,他问:
池震怎么来的呀?
索菲指了指自己的小电驴。
池震送你回家。
夜风中仍旧带了些凉意,往日里索菲都希望这条路能短点再短点,好让她快些到家,吃上一碗自己煮的面。
然而今天不一样,池震挡在她身前就像是替她挡去所有的痛苦和挣扎,甚至连夜风的寒冷都无法侵蚀她。她只希望这条回家的路能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索菲将下巴枕在池震的肩上。
此刻便是永恒。
池震到了。
索菲下车,问池震:
索菲你怎么回去?
池震我把这个开回去,明天早上给你送过来。
索菲摘了头盔,盯着池震看了一会儿,道:
索菲要不要上来坐会儿?
她脸上是带着笑的,本该是开心的模样,池震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期待的惶然。
他随即移开了视线。
池震现在已经很晚了。
甚至假装去看手表,
池震我……回去休息吧。
索菲也没有再坚持,小声说了句“好吧”,就提着头盔准备上楼。
却听池震叫住了自己。
再回头的时候,就见那人在昏黄的路灯光下,整个人笼罩在无奈与悲伤中,眉目间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索菲觉得心疼,她觉得自己应该抱抱他,可池震那副模样却又像是故意在告诉她,我没事我好得很。
片刻,他开口:
池震我可能会离开这个城市,你保重。
索菲你要去哪儿?
池震还不知道。(耸了耸肩)不过警察和律师我都不想做了,他们逼得我没有退路——只有走了。
索菲歪着头笑了笑:
索菲也是的,桦城这个城市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池震那你怎么还不回澳门?
索菲人到这儿了,总是要争取点东西是吧。不想两手空空的回去。
索菲虽是笑着说,然话语里依稀带了点哭腔,
索菲等我争取到了再走。
池震看得懂也明白她所说的想争取的东西是什么,忽然间觉得她和自己何其相似,脸上的神情便又多添了几分落寞。
池震那祝你好运了。
索菲也祝你好运。
说罢两人同时低了头,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又或许只是不想看到对方眼里的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