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41

五月初，连喝了三个月安胎药的嘉嫔查出遇喜一月有余，乾隆大喜，赏了她不少东西，还常在白日去陪她用膳，一时间启祥宫水涨船高，除了阿箬，其他人都为了嘉嫔再次遇喜而高兴。

高晞月虽说已经看透了君心之冷，却还是不免有些伤怀。1

“茉心，本宫是不敢再对皇上抱有不该有的期望了，只是孩子，本宫期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本宫却是……嘉嫔也是好命，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她怕是就要封妃了吧。”

茉心在这方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也知道她不过是心中烦闷，随意絮叨罢了，便只默默侍立在一旁，并不开口。

“从前不过是玉氏来的贡女，若不是肚子争气，别说妃位，就是嫔位也不配的。”她心里并不怎么看得上金玉妍，和她一向是面和心不和的。不过是从前都依附于皇后，才勉强走在一起罢了。

“主儿，嘉嫔不是什么威胁，就算是封妃也碍不着咱们什么的。您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处置阿箬的父亲和弟弟。”茉心不想她一直纠结孩子的事情，便转了话题。7

高晞月知道她的意图，也不点破，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皇上现在就差派人进冷宫伺候乌拉那拉氏了，怕是不日就要找借口接她出来了。”

她拨弄着案上精巧的鎏金香炉，赤金红宝护甲细细描绘着香炉上的珐琅仙鹤。

“桂铎不能动，还要派人严密保护他，省的他突然死了。没了他这个治水的能臣，阿箬对皇上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难保不会为了给娴妃脱罪对她用刑。就算本宫现在深恨皇后，对娴妃的厌恶却一点没有减少，怎么能替她除了阿箬，帮她洗脱冤屈呢。”

茉心也明白这个道理，赶紧应声：“那您给高大人写一封家书吧，让大人注意桂铎的安危。奴婢听说他还写了一本治水的书，看来是不能进献给皇上了。”

高晞月点点头，长叹一口气，“去取纸笔来，本宫有很多话要和阿玛说。”

——————————————————————————————————————————————————————————————————————————————

嘉嫔再次遇喜，一应待遇都提高了不少，让她不免得意起来，常常对着永珹嘀咕，让他快点长大，好给她争气。

只是她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开始出现各种不适状况。

她先是感觉头晕脑胀的不舒服，一起身就一阵眩晕，只能卧床不起好好休养。这还没好，又开始吃什么吐什么，恨不得喝水都要吐上一番。最后更是开始失眠多梦、发热心悸，一刻不得安生。

贞淑给她把脉，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请了相熟的许太医前来，却只得出这是孕期正常的反应，给开了几幅安胎调养的药方。金玉妍按着方子吃了，仍不管用。

直到她嘴边起了燎泡，贞淑才骤然惊醒，脱口一句“朱砂”喊了出来，才让金玉妍反应过来，她这是中了自己的手段了。

她清楚朱砂之毒的厉害，赶紧让人请了乾隆过来做主。乾隆一听她的症状和当初玫嫔、仪嫔一模一样，立时震怒，带着齐汝和一众奴才赶去启祥宫。1

中了朱砂之毒光是脉象是看不出来的，乾隆便让人在启祥宫内仔细搜查，务必找出朱砂的痕迹。

只是一众奴才按照先前的经验，查看嘉嫔的饮食和香炉，都没有发现朱砂的痕迹，这让乾隆不禁怀疑，会不会只是症状相似，并不是朱砂之过。

最后还是齐汝心细，察觉出金玉妍嘴边的燎泡格外多，怀疑是通过唇周摄入的朱砂，命人将她的胭脂水粉拿来一一查看，最后在一盒鲜红的口脂内，发现了大量的朱砂。

这口脂的颜色鲜艳，原本是用鲜花研粉后调和而成，朱砂色泽红艳，混入其中并不显眼，反而曾添了不少艳丽之色。

金玉妍喜欢它的颜色，没少往自己嘴上涂，再随着平日里的饮食吃进体内，难怪嘴边的燎泡格外严重些。

金玉妍看着那盒口脂，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因为遇喜，她的胭脂水粉都是金家特别制作进献的，虽然颜色鲜艳却不伤身。她怀永珹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些东西，怎会想到这次竟然被人掺和进了朱砂呢？

这口脂出自金家，就是查不出是谁做的，金玉妍闭了闭眼，知道这事是没有下文了。

她只能借由此事，尽力求得皇上的怜惜，不能让他因此怪罪金家做事不谨慎。

“皇上，到底是谁要害臣妾的孩子？臣妾怀永珹的时候得您周全庇护，方能平安生下贵子，这一离了您，这些个阴司手段就全都招呼到臣妾身上来了。”

她哭得双眼通红，虚弱的依靠在乾隆的身上。

乾隆正欲说些什么，得到消息的皇后带着众嫔妃匆匆赶来。这其中玫嫔最是焦急，她一看到金玉妍的样子，立刻面露惊骇，“皇上，乌拉那拉氏不是已经进了冷宫么？她是怎么害的嘉嫔？”

金玉妍暗骂一声蠢货，她这个苦主都不曾提一句乌拉那拉氏，就是怕皇上借此为她脱罪。这个白蕊姬倒好，一来就提起那人，生怕皇上想不起她。

金玉妍原本以为皇后、贵妃会趁机落井下石，提出乌拉那拉氏尚有同谋在宫中的可能，谁想到皇后竟然一改从前针对如懿的画风，竟然开口为她说了两句话。

“她进了冷宫，断不会再有手段害了嘉嫔。不然她如此手眼通天，怎么令妃和舒嫔遇喜之时没有事情呢？”皇后这话还算巧妙，虽然将如懿摘出金玉妍中毒之事，却并没有说她从前是无辜的。

乾隆皱紧眉头，看了皇后一眼，才沉声说道：“皇后说的有理，这件事情蹊跷，还要仔细查探。齐汝，你尽力为嘉嫔解去朱砂之毒，务必保证皇嗣安稳。”

齐汝心中叫苦，他刚刚为嘉嫔把脉，发现她脉象微沉缓涩、脉若葱叶，由表而中控、迟滞非常，显然是已经摄入了过量的朱砂，这龙胎恐怕是保不住的。只是他却不敢直言禀告，只能道：“臣会竭尽所能，为嘉嫔娘娘祛除朱砂之毒。”至于龙胎如何，只字不提。

乾隆心中一沉，也是有了数，不由有些颓丧，他又要失去一个孩子了，“你尽力而为吧。”

在场众人都听懂了齐汝的言外之意，看向嘉嫔的眼中都流露出了一丝同情。

金玉妍悲恸出声，扑进乾隆怀中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