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吟（07）

捆仙索，顾名思义，能压制住仙身上的所有法力，变得与普通人一样，任人宰割。

偌大的看台上只站着池暮一人。也是，除了他，还有谁会在意她的死活？

可是他在意，又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是他的小徒儿吗？还是……他也喜欢她？

可是天劫并没有给她思考这些的时间，第一道雷，就趁她发愣的瞬间，带风劈下。

“啊！”她被捆住双手，无法躲闪，只得迎面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击。

“噗！”她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已经没了力气，双腿跪倒在地，只被堪堪吊着。

第二道天雷又迅疾劈下。

她咬紧牙关，硬抗着这飞升的劫数。时不时溢出的惨叫声，听得池暮的心都在颤动。

他双手紧握成拳，拼命忍耐想冲上前去将她护在身下的冲动。他知道，这一切，只有让她自己来承担。

这前面四十八道天雷，虽声势浩大，可对她来说，造成的伤害都是在五脏六腑之外，远不致死。真正的夺命杀手，是那最后的，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第四十九道，稍有不慎，便即刻丧命。

而旁人若为渡劫者挡下，不论是何品级，俱会当场灰飞烟灭。

“……四十一……四十二……”

“……四十三……”

江吟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这一道又一道天雷劈下而流逝。她紧紧地盯着看台上的那一点白，她知道那是池暮，她暗暗喜欢的人。

她原本想着，等渡完这劫，她便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于他，可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四十六……四十七……”

他的声音已带了些哽咽。

“……四十八……”

忽然，她惊恐地发现，他正向她狂奔而来！

“你在干嘛！你不要过来！池暮！你别过来——”她挣扎着，大声嘶吼。因为她也知道，他一旦帮她挡下，结局便只有灰飞烟灭。

他扑到她身上，用身体将她护住。

“四十九。”

“轰！”最后一道天雷降下，打在他的背上。他连续呕出好几滩血，然后倒在了她身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

“不！不要！不要……”劫数已过，捆仙索自动解开，她双手回拥住他，支撑着他正欲倒下的身体，“你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与鲜血混在一起，糊住她的眼。

“召花术……乃是牡丹一族的……专有术法……”他强撑着，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牡丹……花至艳而无香……故修习者……必亲手弑去自己所爱之人……我喜欢你……所以不愿让你知道……我不想让你……此生都活在自责与痛苦中……”

“不……别说了……”泪越流越凶，她吻上他的唇，“我也喜欢你！我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喜欢你！我不练召花术了！我不练了！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不……从我决心挡下这一劫起……灰飞烟灭便已是我命中定数了……”他笑着摇摇头，“小丫头……你趁现在……杀了我……就可以练成……召花术了……”

“闭嘴！你若灰飞烟灭，我便陪你一起！”她凝神聚力，手心中便出现了一株红牡丹，这是她的元神，她将牡丹震成两半，一半打入他体内，一半自己吞下，“如此，你死了，我便也活不成了。”

他想要阻止，却已力不从心，最后只得苦笑道：“江吟，平白搭上一条命，你这又是何苦……”

“池暮……”她贪婪地望着他的脸，“如果我们注定不能携手余生，那便一起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