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羽篇20落败

　　皇甫羽这一番举措惊到了门外守夜的小太监，借着烛火看清他的脸，小太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他迷茫不知所措。

　　皇甫羽竖起实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又指了指殿内，摇摇头，表示萧子戚还在睡觉，不要惊扰到他。

　　小太监连连点头，弯腰行了一礼，目送皇甫羽离开。

　　回到寝殿皇甫羽拍醒坐在门槛上打瞌睡的守夜太监，吩咐给他准备热水沐浴。

守夜太监惊恐万分，喏喏应了。大概是被主子亲自抓到守夜偷懒，怕被责罚，不一会儿就备好了热水。

　　皇甫羽心情烦躁至极，不耐烦的挥退了小太监，脱下衣袍将整个人都浸入水中。他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衣袍，打算明天吩咐直接扔了。

　　第二天，皇甫羽拿了萧子戚命李朔带给他的令牌，随意叫了两个东宫伺候的人同他一起出宫回府。

　　边关战事紧急，宫中守卫也更加森严，若没有萧子戚这块令牌还真不能随意出宫。

　　大局已定，长姐却依旧被困在皇贵妃宫中，不得自由。

　　心中不免有些伤怀，这一路走来，条条街道戒严，若是往年，挨着年节那必然是热闹非凡，只可惜现下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也只偶有几个行人，也是形色匆匆。

　　因着在街道上畅通无阻，他们几乎省了以往过半的时间就到王府。

王府同样大门紧闭，一队带着肃杀之气的禁军将整个府邸团团围住。

　　看着匾额上“靖安王府”四个大字，皇甫羽轻叹了口气，撩开车帘，下了马车，手执令牌:“靖安王府世子回府，不知道诸位可否行个方便？”

　　看到皇甫羽手中的令牌，守在大门前的两个禁卫相互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讯息，缓缓收回了尖刀长枪。

　　他从东宫带出来的两人都是不多话的沉稳性子，见禁卫让出路来，一人去扣门，另一人则落后他半步，跟在他身后。

　　敲门声响过三声之后，厚重的大门发出一声轻吟，缓缓开了，露出一人略显沧桑的脸，张管事一见是皇甫羽，登时就愣住了。

　　“世……世子……”他干瘪的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弯腰给行礼，“您……您回来了。”

　　皇甫羽心下虽有疑惑，却也知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前敲门的人扶起张管事说:“世子一路舟车劳顿，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有劳公公了，”张管事再不多话，引着他们进去，身后大门又紧紧合上了。

　　一路走来，才发现府中清寂萧条了不少，只有几个老仆扫着残雪，扫把划过青石板发出唰唰的声响，愈发显得府中冷清寂寥。

　　走到前厅坐下，奉茶的居然是后厨的蔡大娘。

因着皇甫羽刚出宫入府的时候，口味挑剔，总吃不下东西，这蔡大娘是皇甫翎跟萧子戚亲自为他寻来的做吃食的，所以皇甫羽认得她。

　　“世子。”蔡大娘放下茶屈膝行了个万福，红着眼眶退到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府里伺候的人，王总管，李嬷嬷呢？”

看这情形皇甫羽就知道府中出事了，再一联想到李楠跟他说的，皇贵妃带长姐回宫的那天就派了人来，说是要警告府中的人才灵郡主不在的这两天不能偷懒耍滑，可如今府中得力的人都不在了。

　　皇甫羽一颗心凉了半截，张管事擦了擦眼角说:“世子，在郡主殿下进宫给侯爷请安的那日午后，宫里来了人，禁卫军二话不说就把王府围了，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

　　“说是郡主要在宫中小住几日，他们是皇贵妃派来帮着处理府中事务的，可是一转眼就下令抓了王总管和李嬷嬷，我们不服，刚想反抗就被王总管制止，我们这才明白是宫里边儿有人容不下我们了。”

　　张管事自觉说多了，不由停下来，看了看皇甫羽，见皇甫羽没有反对，便明白今日皇甫羽带来的这两人不必避讳，又继续说下去: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把王总管和李嬷嬷抓去了哪里，他们还下令查封了府上所有的店铺和庄子，只留了一小部分给我们苟延残喘。”

　　说到这，皇甫羽闭了闭眼，强行按下一腔怒火，摆摆手，示意张管事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还不算，他们找了各式各样的借口，变卖了府中年轻的小厮和丫头，就剩下我们几个不中用的老仆了。”

　　“张管事，你千万不要那么说，”皇甫羽垂下眼睑，“现如今府中只剩下你们几位老人，府中这般光景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若是愿意离开，我会给足你们银子，足够你们安身立命，下半辈子能有着落。”

　　“世子，”蔡大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我丈夫遭人陷害，那恶人杀了我全家，就连我那未满月的孩儿都不放过。民妇不堪受辱，奋力跳入河中，谁知老天爷还留了我一条命在，可我区区一个妇道人家，想要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得隐姓埋名，因着还算有点手艺，做的菜饭糕点尚可入贵人口，得了贵人青眼，才有机会大仇得报，入府伺候世子和郡主。您现在要将我们赶出王府，天大地大，却早已没了我们的容身之处。”

　　“是啊，世子，小人前半生跟着老东家走南闯北做生意，生意做大，少东家接手，却将小人驱逐出去。走投无路之际，幸得郡主殿下赏识，才能在王府谋得一份差事。如果您也要将小的逐出王府，那小的是死也不愿的。”

　　张管事老泪纵横，皇甫羽心下动容，先前替他扣门的小太监已经带着王府最后剩下的六人迈步走了进来。

　　见张管事和蔡大娘面有戚戚的跪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何事，相互间面面相觑。

　　皇甫羽将之前对张管事和蔡大娘的话又对他们重新说了一遍，几人的反应同张管事和蔡大娘一般，跪在地上，不愿离开王府。

　　皇甫羽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亲自将他们几人扶起，看着他们说:“从今日起，你们几位就是我的亲人家人，各位伯伯姑姑，请受我一拜。”

　　说罢，皇甫羽俯身郑重的他们行了一礼，几人惊慌之下，避之不及，生生受了他一礼，才恍然惊醒般七手八脚将人扶起，口中不住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

　　“各位伯伯姑姑，”皇甫羽拉住他们，“我今日是来向大家辞行的，后日我便要随太子殿下挥师北上讨伐乌兰，此去一别，短日里不得相见，望各位伯伯姑姑保重。”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将几人当即震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