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感性（1）

　　还没睁开眼睛，诺莉就觉得有什么捏住了自己的脸。

　　当她的视力慢慢恢复，她才发现，原来是萨尔老师正在揉她的小脸，就好像在把玩什么稀奇的玩具。

　　“两天……”她呢喃细语，橘黄色的独眼对上了诺莉不解的目光，却是忽然大叫起来，“诺莉·霍尔斯！才两天！你比我想的更有天赋！”

　　她唐突响亮的嗓门把诺莉吓了一跳，要不是背后就是房门，肯定是要跌倒的，“嗯…谢谢…？”不过，她还是尽力维系着礼貌，并在心中悄然告诉自己，事情果然会变好的。

　　“啊，不用谢，你道谢的太早了，”萨尔恶趣味地说，似乎在打量诺莉的反应，可是，她的学生非常平静，哪怕老师笑出了声，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嘿嘿…哈哈…你还真听进去我的话了？不愧是要永垂青史的黑魔法师……”

　　然而，再阴狠的神情也掩盖不住她语气里的自豪。

　　萨尔发自真心的为诺莉感到高兴。这么清朗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些许是不合年纪，但让人心生慰藉——苏珊·萨尔不完全是疯子，还不完全是。

　　“萨尔老师…”诺莉谨慎的发问，“今晚，要教什么课程…？”

　　听闻，萨尔挑挑眉毛，“今晚休息，后天的中午十二点再来上课，和你哥哥一起。”

　　诺莉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通过了第一堂课的试炼。

　　但课程显然远不止如此。

　　萨尔搓了搓诺莉的头，好在很喜欢她柔软的卷发，即便如此，她也是把学习放在了优先位，“做好准备，明天下午要背过生物仪式相关的名词，到了后天……我会亲自看着你交作业的哦？”

　　诺莉本想欣然接受老师的“挑战”，可是，哪怕她没上过学，也知道作业都是给教师批改的，萨尔为什么只检查自己的作业呢？

　　“那…其他同学呢…？”

　　实际上，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上一秒还面带骄傲笑脸的苏珊·萨尔，竟是一下子怒目圆睁，表情扭曲，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这么的痛苦且愤怒。

　　“不允许，”她阴沉地说，比起严肃，不如说是冷酷，“管理学校的那群狗娘养的杂种，不允许学生参与任何有关黑魔法的项目…哈哈哈…可是，他们都知道，旧贵族得意不了多久了，黑魔法会推翻这些余孽的……他们生怕被宰杀，就把黑魔法强加进了学科，跟外界声称，伊可瑞戈对魔法与出身一视同仁……”

　　萨尔的每个字眼都是咬牙切齿，已经不能用怀恨在心去形容，仿佛她只要拿到了武器，哪怕只是捡到了一块石子，她也要把伊可瑞戈给生生砸烂。

　　诺莉看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我…感谢您的辅导，感谢您冒着风险也要教授知识，感谢您对我的关照，老师。”

　　她的话招来了一种蔑视的注视。萨尔在审视她，看她是否在说谎，是否以做作的礼貌来搪塞现实。

　　良久，她看到的仍然只有真挚。十一岁的诺莉这么的理智，都让快要三十岁的苏珊·萨尔略感羞愧了。

　　萨尔一向瞧不起贵族的礼义廉耻，认为那都是道貌岸然，不食烟火之人的过家家。但，看着如此真诚的诺莉，她的话语也不禁温和几分。

　　“我也感谢你，愿意来听我讲课。我永远为你这个学生而自豪。”

　　说着，她向诺莉笑笑，不带讥讽和怪异，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微笑。

　　然而，不等诺莉回以笑容，她就亲口打破了这份平常，“诺莉·霍尔斯！现在，回去睡觉！”

　　开学的第一天在萨尔的尖叫声中收尾。

　　诺莉履行了与金伯利定下的誓言，早早的便返回了教室，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入眠，盼望着能迎来第二个美好的早晨。

　　殊不知，在伊可瑞戈，被排斥的不只有黑魔法，亦有黑魔法的信徒随之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