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要我来做这个恶人

紫鹃今日原本休息，只在屋子里穿了中衣，如今见雪雁往外跑急的找了件小袄披在身上，趿拉着绣鞋就跟上去，只是行动不便到底差了一会儿，等她进屋的时候见瞿夏正坐在窗户下贵妃榻上听雪雁说话。

她像是刚喝完了一碗药，纤纤手指如同玉雕一般泛着透明的光泽，连手里捧着的玉碗都比了下去，因雪雁站在她手边而微微侧首露出一点倾听的神色，见到紫鹃进来的时候抬眼望了她一眼，清清淡淡又重若千钧。

雪雁见她进来就停住了话语，走过来牵着紫鹃的手把她往瞿夏面前拽过去道：“紫鹃姐姐，你和姑娘说，让姑娘和老太太给你求个好差事吧。”

紫鹃在瞿夏面前顿时涨红了脸，赶紧把自己的手从雪雁掌中抽了出来，不顾及衣裳单薄便跪在了地上呜咽道：“姑娘……”

瞿夏最怕旁人没说话就开始哭，仿佛自己欺负了她似的，将手里的碗交给雪雁道：“你把东西拿下去吧，我和紫鹃说两句话。”

雪雁自觉做了好事，脸上都是笑意，轻轻快快的答应了退出去。

瞿夏这才转过脸来冲着紫鹃道：“你先别哭，哭有什么用呢。你要说什么，尽可跟我说了就是。”

紫鹃不肯听，先是哭了一通，瞿夏思量着今日没什么大事，倒也不开口静静着看着她哭。

紫鹃哭的没意思，抽抽噎噎停了声道：“姑娘恕罪，我想念家里所以才和雪雁说这样的话。”

瞿夏不咸不淡道:“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想不想回去呢。”

紫鹃被她问住，泪痕犹在脸上挂着，一时竟没有说不来什么，瞿夏也不去追问，空气就又安静下来。

似乎是屋子里空气太过尴尬，紫鹃又抽泣了两声道:“姑娘待我千般好的……”

又是这种场面话。

瞿夏都能猜到后面是什么字句，不禁蹙眉薄怒，启唇道:“你想回家，又怕外祖母责备你，又怕我不管你，是吗？”

紫鹃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分辨，瞿夏又道:“以你我之间的情分，你大可来开口求我，我自然为你安排妥当。偏你怕被人戳脊梁骨，非要我亲口打发你，要我来做这个恶人，是也不是？”

紫鹃一时被说中心事，哑口僵住竟不知如何是好，她本想说点什么，可眼前的姑娘背光而坐仿佛看不清她的容颜和表情，竟像是一个陌生人似的，叫她觉得畏惧又惶恐，仿佛说一个字都会被她看清一切，最后只能唤了一声：“姑娘！”

接下来说什么呢，好像也无话好说了。

多年主仆情谊，仿佛就在这一刻断送了。

想到这里，紫鹃向前膝行两步想要靠近瞿夏，孰知瞿夏先一步起身往外走去，待走到屏风处时忽然停住脚步道：“我会写一封信给外祖母说明，让你接着回她跟前伺候的。”

紫鹃一喜，正要谢过瞿夏，却又听瞿夏头也不回道：“你我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