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依偎

……

檀月听着竹帘外的关门声，这才松了口气，似乎又想起了要事，转头轻声问道:“既然那小厮打翻了汤药，现在想来，兄长还未进汤药？”

闻言，无惨轻挑眉毛，暗红色的眸子平静的盯着檀月，瞧着少女正轻蹙眉头，眼中的担忧倒不似假的，便淡淡的回了句:“嗯，的确。”

得到了理想的回答，檀月勾起嘴角柔声道:“我让阿树重新熬了碗，这会儿应当是好了。兄长还是要好好吃药的，以后啊，可不能再误了时辰。”

说着，檀月转头唤了声:“阿梅。”

阿梅穿过竹帘，手中的托盘上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檀月接过了瓷碗，手指尖传来的热度让她猝不及防，吃痛的皱了眉，却还是忍了下来，慢慢的放在了翘头案上。眼见阿梅出了母屋，看她放下了竹帘，才转头看了无惨一眼。

无惨一如刚才平静的盯着她，瞧着阿梅出了母屋，这才从凭几上撑起身子，身体向檀月靠近了一些。

感受到身旁人的动作，檀月垂眸，不再瞧着无惨。只见她掏出了腰间的手帕，缠着左手的指尖，端起了盛着汤药的瓷碗，右手捏着汤匙，慢慢搅动黑褐色的汤药。

檀月微微侧过身，低眉浅笑着问道:“还有些烫，兄长，我…帮您吹吹？”

无惨不发一言，只是许可的点了点头。檀月舀起一匙，轻轻吹了几口气，便抬眸看着他，把汤匙凑在了他唇边，无惨垂眸喝下了这一匙，又抬眸继续盯着少女。

少女美貌轻盈，星限柳眉，朱唇榴齿，桃脸蝉发。细细打量，少女明珠绕细腕，青绸束青丝，眼角一点朱砂，万般风情比西子。

十年时间，这个妹妹不负众望，出落的极其漂亮，桃脸杏腮，早已褪去了以往的青涩稚嫩，便像是遥遥开放在枝头的乙女椿，令他心痒。

分神间，一碗汤药已经喂完了，檀月放下手中的瓷碗，拿着手帕擦拭着无惨的唇角。

脸上传来了触感，无惨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撇了撇头，柔软的指尖便碰到了他的唇，一时间心猿意马，他抬手便捏着檀月的手腕顺势拉了过来。

檀月一个惯力扑在了他的怀里，一瞬间惊慌的扶住男人的肩膀，刚意识到不对，正要脱开怀抱，腰间不知何时被圈了住，又被紧紧的锁在了无惨的怀中。

无惨炽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她只觉得心跳怦怦的直响，脸上便被烧起了红，抬眸不敢对视，羞怯的开口道:“兄长，男女授受不亲…”

话还没说完，无惨松开了她的手腕，食指便堵住了她的朱唇，示意着她噤声，檀月一下子被唬了住，没有再出声。

瞧着少女乖乖的闭了嘴，无惨暗红的眸像是被点燃了两簇幽火。檀月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的心情似乎愉悦了些，连那双眼睛都弯着好看的弧度。

无惨刚放下了堵住唇的手，便搂住了她的肩头，想让她顺势依偎在他的怀中。

檀月乖乖的将头靠着他的肩膀，男人轻笑一声，耳边传来了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阿月，你越来越美了。”气息连带着她耳边的碎发，挠的她脖子痒痒的，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即使再不开窍，檀月也明白这个兄长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起初，因着父亲的交代，开始辅导她的琴棋书画和才学，无惨对她的态度日渐温和了起来。

后来，虽然态度上看着沉冷，但嘴上偶尔会提着她，连着夫人都看她顺眼了三分，这才有如今宽裕的日子。

大概从前两年开始，无惨开始有了点小动作，会趁着四下无人时，摸着她的头发、脸颊、肩膀，连寝殿的小厮侍女，似乎也有意无意的放下竹帘，侍候在外厢。

而他与她之间，从未像如今一般，依偎在一块儿，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实在是，太逾矩了！！

檀月僵着腰板依偎在无惨的怀中，心中警铃大作：这样的亲密接触实在逾矩，若是被碎嘴的奴仆传了出去，就是罔顾伦常之大罪！

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檀月紧张的思考这件事的严重性，可当下又不得不卖乖装柔软。否则，这兄长发了怒，让她一个小女子在京都无声无息的消失，有的是办法。

檀月紧张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放松自个儿的腰背，生怕身旁的无惨发现她的端倪。

“为何这般紧张，阿月？”

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犹如地狱之音在质问她的紧张异常。檀月惊讶的瞪大瞳孔，后背隐隐生了冷汗。

她吞了吞唾液，有些僵硬的脸上努力的想要扬起一抹微笑。只好故作娇羞状:手掌扶着蒲团撑起身子，慢慢的与无惨拉开一点距离，故意偏了偏头，还羞红的耳垂恰好被无惨瞧着。

檀月低垂着头，侧了侧身子，娇俏的嗓音带着一点委屈:“兄长，这…于礼不合…”

说着，她抬起头来，柳眉轻蹙，双目湿润，一点朱唇轻轻咬着手指关节，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受了惊的小家雀，竟让无惨这样性情冷漠的人都有点心软了。

只听着小家雀又开口道:“阿月…阿月惶恐，兄长。”说罢，又委屈的低垂着眼睑，一颗泪如珍珠般从眼角划过。

无惨见状，手指轻轻擦掉那滴泪，拇指有意无意的揉着她眼角那点朱砂痣，眼神却暗暗的盯着她的朱唇，喉咙微动。

只见他左手轻轻搂住檀月的肩头，右手掐着她的后脖颈，半分哄骗半分施压道:“莫怕，阿月，抬头看看我。”说着，又用拇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迫于威压，檀月不自觉的咬着后槽牙，不得不抬起头，双眸对上无惨暗红的、赤裸裸带着欲望的眸子。

檀月心中一惊，又低低的垂着眸。这般不加掩饰的眼神，顿时让她生了悔意，暗暗的后悔今日为何来为一个小厮解围？

但她乱糟糟的脑袋已经来不及捋清，突然，略冰冷的手指轻轻的抚顺了她皱起的眉头。檀月这才后知后觉到，她竟在不经意间透露着自己的情绪，瞬间，大气不敢喘一声，只得等着无惨接下来的动作。

无惨轻轻的放下手指，细细打量着檀月的脸蛋，略带侵略的眼神仿若火蛇，一点点的想要吞噬眼前人。

而后，火蛇更加肯定了这一想法，他轻轻靠近小家雀，蛇尾加重了力度，控制着家雀有些僵硬的脖颈，终于吐出蛇信子，想要吻向那双令他心神向往、夜夜难眠的唇。

檀月的脖颈被重重的掐着，腰间轻扣的手又调紧几分。无惨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檀月只觉得心在怦怦的乱跳，他们的呼吸又交织在一起。

终于，无惨吻向那令他魂牵梦绕的唇，这个吻，带着上位者的淫威，似乎又带着几分安抚，上下轻蹭着那双软糯的唇，惹的她心底泛起几分酥麻。

但她，是被强迫的。她心中不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双手推着无惨的肩膀，想要逃离这被冠上“欲望”的圈套。

无惨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拗不过怀中的檀月，最终分离开了那双唇。他们早已被这热烈的吻惹的呼吸急促，那双被欲望熏的双眸对上檀月几分清明的眼眸，瞬间，心底涌上几分不满，强烈的探知欲和自尊心让他想要从这清明的眼神里，看出同他一般的欲望。

但他瞧不出来，只有檀月略带急促的呼吸可以证明他们刚刚的吻。他不甘，却看见檀月执拗的抬起脖颈，那双被吻的红艳的唇，吐出冰冷带着几分不悦和嫌恶的话:“放开我。”

视线上移，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像是淬上了毒，狠狠的盯着他。无惨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心中一怔，檀月趁着这个空挡挣脱了无惨的禁锢。

女孩儿慌乱的出了寝殿的门，门外的阿梅对寝殿内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但她看见小姐慌乱的身影和冰冷的面色，就知道今日发生的事非同寻常，一路紧跟着小姐回了屋内。

屋内端坐的人轻轻的倚在凭几上，瞧着女孩儿慌乱的步伐，望出了神，良久，兀自笑了笑，满是欲望的眼眸里透着几分不满。